“寒香墨!” 沈清辞突然握紧纸条,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困扰许久的难题终于有了突破口。他抬头看向春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春桃,你立刻派两个暗卫去苏州寒山寺,找‘寒香墨’,越多越好!告诉暗卫,一定要尽快,三日之内必须带回京城!这是超度周明的关键,不能耽误!” 寒山寺的寒香墨,掺了梅花蕊,正好符合 “周明生前最爱的东西” 的条件,而且梅花性寒却有傲骨,与周明的性格也相符。
春桃立刻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就去安排,让最快的暗卫骑马去,日夜兼程,一定能在三日之内回来!” 她说完,就快步走出办公房,去安排暗卫前往苏州。
沈清辞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然后继续翻阅今年的考生报名册。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映得他神情愈发凝重。除了张昊,还有十五个考生的信息透着蹊跷:他们的举荐人都是张霖的心腹,籍贯都集中在江南苏杭一带,而且年龄都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正好是张霖培植势力的最佳年龄段。“这些考生,很可能都是张霖安插的棋子。” 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纸面,“等他们靠舞弊考中,就能进入翰林院、六部等关键部门,在朝堂上形成势力,为张霖的外戚复辟铺路。百年前张敬的手段,如今被张霖原封不动地复刻,甚至更狠辣。” 想到此处,他立刻取出笔墨,将这十五个考生的名字一一抄录下来,准备交给谢景渊,让他安排人手监视这些考生的动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办公房的寂静。暗卫阿木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也毫无血色,手中攥着一个染血的信封,信封的封口处还在不断渗出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形成细小的血点。“沈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扶着门框才能勉强支撑,“去城郊定慧寺找百年桃木的暗卫,在半路上遭到了袭击!桃木被抢走了!护送的三个暗卫都受了重伤,这是他们拼死从昏迷中醒来后,让路过的樵夫送来的信!”
沈清辞快步上前,接过信封,血腥味混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皱紧眉头。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信纸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上面的字迹潦草而凌乱,还凝结着暗红的血痂,显然是暗卫在重伤状态下写的:“袭击者穿黑袍,戴曼珠沙华面具,用蛊虫攻击,毒性极强。桃木被抢,袭击者往西校场方向逃窜。暗卫林三、赵四、孙五重伤,速援!”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鬼医门黑袍人的阴森身影 —— 显然是张霖和鬼医门的人早就知道他们要去定慧寺找桃木,故意设下埋伏。桃木是超度周明的关键物品,如今落入敌手,不仅超度仪式受阻,更可怕的是,张霖很可能会用桃木来增强怨蛊的毒性,或者破坏周明的尸骨,让怨气彻底失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焦虑与愤怒,手指紧紧攥着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必须尽快想办法夺回桃木,或者找到替代的物品,否则三日之期一到,后果不堪设想。
四月初三的未时,铅云如铁甲般压在京城上空,连檐角铜铃都喑哑无声。御史台书房的窗棂被潮湿的风拍打得吱呀作响,谢景渊望着案头密报,烛火在他眼底映出两簇跳动的幽光。暗卫送来的绢帛在火盆上缓缓舒展,商议科场事宜 几个字如血痂般凸起,与他昨日在吏部密室偷抄的《太后寝宫出入记录》严丝合缝 —— 王显连续三夜的入宫时间,竟都与记录上的 戌时三刻 分毫不差。
青瓷笔洗里,温水正将张昊户籍册的防伪水印泡得发胀。谢景渊用银簪挑起那片薄如蝉翼的纸膜,只见曼珠沙华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来,暗红脉络间渗出的黏液,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磷火般的幽蓝。银簪尖瞬间蒙了层黑雾,他皱眉凑近嗅闻,熟悉的腥甜中混着腐叶与铁锈的气息 —— 这正是鬼医门炼制 蚀骨蛊 时特有的药香。记忆突然闪回昨夜东配殿,他在桌椅缝隙里刮取的粉末,此刻仿佛又在鼻端萦绕。
大人! 林风撞开门扉,袍角带起的雨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他怀中油纸包还带着体温,半块麻布上凝结的墨汁在烛火下流转着妖异的绿光,像是无数怨魂在其中翻涌。子时三刻,三辆马车从王府后门鱼贯而入。 林风展开一张草图,上面标满密密麻麻的红点,暗卫冒险靠近时,听见车厢里传来锁链拖拽声,还有... 还有人压抑的呜咽。
谢景渊指尖抚过麻布上的墨渍,寒意顺着经络直窜后颈。这墨汁黏稠如血,却比寒铁更冷三分,其中夹杂的黑色颗粒分明是贡院地基下的阴土。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贡院地底发现的铜匣,匣中怨蛊卵孵化时的嘶鸣,此刻仿佛又在耳畔响起。目光扫过舆图上蜿蜒的密道标记,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里:王显这是要重演十五年前的
狸猫换太子 !当年他们替换的是状元卷,这次...
林风展开沈清辞的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水渍。今年的阅卷流程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他声音发颤,王显以
保密需要
为由,将所有副考官调离京城,连誊录房的文书都换成了太后亲卫。更蹊跷的是... 他顿了顿,本该封存的考生草稿,明日午时就要送到王府 —— 比原定时间整整提前了七日。
案头的沙漏沙沙作响,谢景渊的思绪却回到十五年前的刑场。老御史被腰斩时,鲜血溅在 科举舞弊 的证物上,那枚带着王字纹的印章,此刻竟与王显府邸的匾额重叠。记忆里老御史的嘶吼突然变得清晰:太后党羽把持科举,就是要让寒门永无出头之日! 他握紧先帝御赐的监察令牌,火漆印硌得掌心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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