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罗盘映出的暗红色天空,又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背的谢景渊,突然攥紧了他的手:景渊,不管前面有什么,我们都一起走。你说过,要带我去江南看荷花,不能食言。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交握的手,让谢景渊伤口处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谢景渊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心里的担忧突然少了很多。他反手握住沈清辞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过去,像是在传递力量:放心,我不会食言。等解决了王氏和炼鬼人,我们就去江南,看遍所有的荷花,再也不分开。 他说着,悄悄将一枚刻着谢家徽记的玉佩塞进沈清辞掌心,那是只有谢家家主才能佩戴的信物。
晨雾渐渐散了,马蹄声越来越近。两人躲在门后,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方向,心里都清楚 ——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们。而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炼鬼人、那枚刻着 “林” 字的玉佩、还有八月十五的祭天大典,正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将他们困在这场百年宿命的漩涡里。
可此刻,当沈清辞感受到谢景渊掌心的温度,当谢景渊看到沈清辞眼底的信任,他们都没有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打不败的阴邪。
破庙梁上的黏液还在滴落,槐树上的孩童尸体还在嘶吼,可两人相握的手,却越来越紧,像是要把彼此的温度刻进骨子里,刻进这场跨越生死的宿命里。沈清辞心口的胎记突然发出微光,与谢景渊手中的七星剑遥相呼应,在破庙内形成一道金色结界,暂时挡住了逐渐逼近的阴邪之气。
晨雾还裹着隔夜的尸腐气,如同一张浸透毒汁的黑纱,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时,沈清辞已经扶着谢景渊躲进了城郊的破草屋。腐木搭建的屋檐下,垂落的破蛛网沾满了带着寒意的露水,水珠 “嗒” 地滴在谢景渊的肩颈,他却浑然不觉 —— 右腿的伤口又崩开了,暗红的血珠顺着临时包扎的布条缝隙往外渗,在灰布裤管上晕出不规则的深色斑块,如同盛开在夜幕里的妖异曼珠沙华。每一次呼吸时胸腔起伏,都牵扯着腿上翻卷的皮肉,让他忍不住蹙紧眉,额角豆大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没入布料深处,留下一道淡湿的痕,却很快被伤口渗出的血水浸染。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朱雀门探消息。” 沈清辞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谢景渊腿上染血的布条,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瓷片。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心猛地一揪 —— 那温度比昨夜破庙时更高,掌心甚至能感受到皮下血管突突跳动的灼热。伤口边缘已经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伤口沾了阴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扩散。破草屋的窗纸破了个指节大的洞,从洞里能望见远处朱雀门的轮廓,城楼上 “王” 字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明黄的旗面衬着黑字,刺得人眼睛发疼 —— 那本该是禁军统领才能用的旗帜,如今却插在了外戚王氏的手里,旗杆上还缠绕着暗红丝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祟。
谢景渊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带着伤口的灼热,攥得有些紧,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不行,太危险。王氏肯定在城门布了眼线,你一个人去……” 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卡住他的喉咙,他侧过身,指缝里溢出一丝淡红的血沫,落在满是灰尘的青砖上,像朵骤然绽开的小红花,却在青砖的缝隙间迅速蜿蜒,如同一条细小的血蛇。“我跟你一起去,至少能帮你挡着点阴邪。” 他说话时,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
“你连路都走不了,怎么跟我去?” 沈清辞皱着眉,把他的手轻轻按回膝盖上,指腹蹭过他手背上凸起的骨节 —— 这双手常年握剑,指节处磨出了厚茧,此刻却因为虚弱,连握拳都显得无力,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凸起,像是爬满枯枝的藤蔓。“我用‘敛气符’伪装成乞丐,他们查不到的。你在这儿等着,我快去快回。”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符纸边缘已经微微泛黄,似乎承载着岁月的痕迹,又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昨夜从破庙枯井旁挖的坟头土,黑褐色的土粒里还掺着几根枯草,甚至能看到半截蜷缩的白蛆。“这阴土能盖过玄阴之体的气息,再加上符纸,没人能认出我。” 说着,他咬破指尖,鲜红的血珠滴在符纸上,黄符瞬间泛出淡蓝的光,像层薄霜裹在纸上,符纸边缘的纹路开始扭曲蠕动,仿佛活过来一般。
谢景渊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口又疼又急。他知道沈清辞的 “敛气符” 要耗精血,昨夜时空回溯本就让他魂魄不稳,此刻再耗损,怕是撑不住。可他右腿的伤确实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清辞冒险。他伸手摸了摸沈清辞的头,指腹蹭过他额前汗湿的碎发,那点柔软的触感让他喉间发紧,仿佛有团火在灼烧。“小心点,要是遇着危险,别硬撑,先跑回来。” 他从腰间摸出个紫檀木鞘的小匕首,塞进沈清辞手里 —— 匕首柄上刻着细密的北斗纹,是师父临终前留给谢景渊的 “破邪匕”,木鞘上还留着岁月侵蚀的裂痕,“这能斩低阶阴邪,你拿着防身,别丢了。”
沈清辞捏着匕首柄,木纹上还留着谢景渊掌心的温度,暖得烫人。他点了点头,又把玄阴罗盘揣进怀里,紧紧贴在胸口 —— 这样只要附近有阴邪,罗盘指针一动,他就能第一时间察觉。罗盘表面的纹路突然微微发亮,似乎在预警即将到来的危险。“你等着我,不管能不能查到消息,我都尽快回来。” 他最后看了谢景渊一眼,见对方还在盯着自己,眼底满是担忧,便又补充了句,“我会好好的,你也别乱动,等我回来换药。” 说完,才推开破草屋的门,吱呀的门轴声惊起了梁上的夜枭,黑影掠过他的头顶,消失在晨雾里,只剩门轴 “吱呀” 一声,在寂静里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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