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银簪上的裂纹如蛛网蔓延,鲜红光晕将她苍白的脸映得妖异。她抓起腰间药囊不断补充艾草粉,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这些艾草粉只能压制蛊虫三刻,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陶罐碎裂的闷响,成群的蛊虫如黑云压境,密密麻麻的复眼在夜色中泛着幽绿磷光。
与此同时,沈清辞手中的 “镇军符” 突然剧烈震颤,符纸边缘腾起的金色火焰竟凝结成篆文模样,顺着朱砂纹路游走时,在空气中留下灼烧的焦痕。“成了!” 沈清辞喉间溢出压抑的狂喜,镇军符爆发出的金光如同撕开夜幕的利剑。城楼上的亲卫们手中兵器突然滚烫如烙铁,他们惨叫着甩落武器,护甲缝隙里渗出诡异的黑水;禁军方阵中,被蛊虫寄生的士兵七窍涌出黑雾,那些操控他们的黑色丝线在金光中寸寸崩断。
“冲啊!” 谢景渊的七星剑划破夜空,剑锋上流转的寒芒与镇军符的金光交相辉映。陈忠将军率领的千名士兵踏着战鼓节奏冲锋,长枪阵列如钢铁洪流,盾牌上的獬豸纹在血光中狰狞可怖。双方兵刃相撞迸出的火星,与城墙上不断坠落的火把交织,将朱雀门染成修罗场。
沈清辞的桃木剑每刺出一剑,剑身上的符文便迸发出金芒,中招的禁军体内传来蛊虫爆裂的闷响。这些被控制的士兵瘫坐在地,望着染血的双手浑身发抖。“莫伤手足!” 沈清辞的声音混着内力传遍战场,他腰间的乾坤袋不断飞出艾草粉囊,落在京营士兵手中。然而随着镇军符光芒渐弱,残存的蛊虫突然疯狂反扑,部分禁军眼中重新泛起妖异绿光。
半个时辰的厮杀后,朱雀门的青石砖已被血水浸透。当京营士兵踹开皇宫朱漆大门时,空气中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回廊下横七竖八倒着侍卫尸体,他们的伤口处泛着诡异的紫黑 —— 显然在被蛊虫控制时,相互厮杀至死。
御书房外,太后的亲卫戴着青铜兽面甲,手中长剑缠着浸透毒液的布条。谢景渊的七星剑如游龙出海,剑锋精准刺入亲卫咽喉下方三寸的死穴,温热的鲜血溅在他冰冷的铠甲上。当最后一名亲卫倒下时,御书房的雕花木门突然被撞开,太后尖锐的嘶吼刺破寂静:“都别过来!”
匕首的寒光抵住皇上脖颈,太后华贵的凤冠歪斜,珍珠流苏随着她剧烈的颤抖不断摇晃。皇上苍白的面容上却不见丝毫惧色,龙袍下摆沾满尘土,却依旧挺直脊梁:“你以为挟持朕,就能保住外戚的荣华?” 他的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住口!” 太后癫狂地大笑,发丝凌乱地垂落脸颊,“当年张敬暗中扶持寒门学子,不过是为了培养傀儡!如今王显篡改考卷,也是为了筛出听话的棋子!你们这群妄图打破平衡的蠢货......” 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显然在操控蛊虫时已遭反噬。
沈清辞缓步上前,桃木剑金光大盛,符文在剑身上流转如活物:“太后可知,被您害死的李御史,生前常说‘科举乃国之根本’?那些被您打压的寒门子弟,有人在边疆戍守十年未归家,有人在灾区以命换粮......”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而你们外戚,为了权柄竟用蛊虫残害手足,当真配谈江山社稷?”
太后手中匕首微微颤抖,想起白日里张霖送来的密信,信中提及的 “永绝后患” 四字仿佛还在眼前。她突然仰头大笑,泪水混着血水滑落:“百年经营,毁于一旦......” 匕首即将刺入心口的瞬间,谢景渊掷出的剑穗缠住她手腕,七星剑精准击落凶器。
当侍卫将太后拖出御书房时,她还在声嘶力竭地咒骂:“先帝临终前说过,外戚才是大雍的支柱!你们这群乱臣贼子......”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浓重的血腥气。
皇上指尖抚过脖颈结痂的血痕,那道狰狞的伤口在龙袍领口若隐若现。他望着满身血污的谢景渊和沈清辞,玄色龙纹靴踏过满地碎瓷,眼眶泛起病态的潮红:“景云二十三年冬夜,朕在冷宫啃食馊馒头时,是你们翻墙送来热粥;今晨叛军的刀刃擦着朕喉骨而过,又是你们血染甲胄......” 帝王枯瘦的手掌堪堪伸出,却在触及两人发顶时,被轰然跪地的叩首声惊得悬在半空。
青砖地因剧烈震动扬起细尘,谢景渊染血的银甲与沈清辞破碎的玄色道袍在月光下交错成刀光剑影的残影。“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声浪撞碎残留在梁上的蛛网,惊起栖息在藻井里的夜枭,那凄厉的啼叫混着远处未歇的战鼓声,在空旷的奉天殿内激荡出令人战栗的回响。月光透过箭雨洞穿的窗棂,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蟠龙柱上,恍若三尊浴血的修罗。
“都起来吧。” 皇上俯身时,明黄的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绣着十二章纹的袖口露出一截暗青色胎记。他亲手扶起两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污渗进谢景渊冰冷的铠甲:“谢爱卿查科场舞弊案,在贡院地下祭坛与叛党血战三日三夜,这吏部尚书的担子,你当得!” 帝王转而望向沈清辞染着朱砂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昨夜驱邪时画符的痕迹,“沈卿家在鬼市擒获蛊毒师,以玄阴罗盘镇住三百孤魂,这‘镇邪御史’之名,亦是实至名归。”
谢景渊叩首时,腰间的螭纹玉佩与青砖相撞发出清响,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暴雨夜 —— 他浑身湿透跪在刑部大牢,为被构陷的恩师求一线生机。而沈清辞望着帝王腰间的九龙玉佩,忽然想起幼时在道观后山,也曾见过同样纹饰的玉牌挂在被屠戮的村民颈间。两人谢恩起身时,奉天殿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残垣断壁上,冲刷着凝结的血迹。
三日后的早朝,丹墀下跪着戴枷的王显与张霖。太后被白绫勒住脖颈,珠翠散落一地,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涨成猪肝色。“你们篡改考生试卷时,可曾想过寒窗十年的学子?” 皇上猛地将奏折摔在蟠龙石阶上,奏折里夹着的染血墨锭滚到张霖脚边,“用蛊虫控制监考官那日,可听到那些无辜者的哀嚎?”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点点猩红,却仍强撑着吼出判决:“夷三族!抄没全部田产充作科举资费!”
当囚车碾过朱雀大街,谢景渊站在吏部衙门前,看着新贴出的科举告示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告示上墨迹未干,却已聚满围观的寒门书生。他摸了摸怀中恩师留下的断笔,转身走向与沈清辞约定的茶楼。
“云间楼” 的雕花窗棂漏进细碎阳光,谢景渊将密信推过茶案时,青瓷茶盏里的龙井泛起细密涟漪。沈清辞接过信笺的瞬间,玄阴罗盘突然发出蜂鸣,裂纹中渗出的暗红微光映亮他骤然苍白的脸。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详细记载着阴阳门在西南十三州的据点,以及那些被抹去的屠村记录。当看到 “太后之父曾在阴阳门担任左护法” 时,沈清辞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在信纸上,竟与墨迹相融成诡异的图案。
远处传来的铃铛声像是毒蛇吐信,茶馆里的茶客突然集体捂住耳朵,有人甚至撞翻桌椅夺门而逃。沈清辞的罗盘疯狂旋转,指针最终定在西北方位 —— 那里,正是太后生前居住的长乐宫。谢景渊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他想起三日前搜宫时,在长乐宫密室发现的半卷《阴阳秘术》,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的黑色符咒,与当年屠灭沈家村的凶徒所用如出一辙。
“他们在召唤血煞。” 沈清辞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来,他解开道袍,心口处的胎记正泛着妖异的红光,与罗盘遥相呼应,“当年那些黑衣人说我命格特殊,现在想来,竟是为了这具能引动龙脉的躯体......” 话音未落,茶馆的梁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屋顶瓦片簌簌而落,露出外面翻涌如墨的乌云。
长乐宫深处,黑袍人摇晃着青铜铃铛,祭坛上的陶罐突然炸开,无数蛊虫组成的阴阳鱼图腾在地面游动。他望着墙上悬挂的沈清辞画像,枯槁的手指划过画中人眉眼:“玄阴之体,龙脉引信,当真是天赐大礼......” 随着铃铛声愈发急促,整个宫殿开始震颤,地下深处传来远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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