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帝影发出一阵尖锐的、仿佛无数灵魂在哭泣的笑声，算是默认。
林劲羽听得心潮澎湃，又遍体生寒。他隐约明白了这场跨越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争斗的根源。
圣光之主代表的“绝对秩序”，认为寂灭是宇宙规律，他们的目的是在终焉前“择优”保存文明火种，为此不惜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包括混沌和深度寂灭污染）。
而初代塔主代表的“混沌”，则认为生机无限，对抗寂灭并非徒劳，反对这种冷酷的“筛选”，并试图以自身方式庇护更多世界，结果却在与寂灭的对抗中，意外催生出了融合了无数文明怨恨的毁灭意志。
自己，这个所谓的“归墟火种”，恐怕就是混沌之塔这一方，为了对抗双方（圣光秩序与变异寂灭）而培养的……最终武器？或者说，变量？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初代塔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对他说的，带着一种托付一切的决绝：
“孩子……听到了吗？这就是真相……残酷，却真实。”
“现在，选择权……交给你了。”
“是接受那冰冷的‘净化’，成为秩序下的标本？还是与我这老朽的残魂，以及这疯狂的毁灭意志一起……搏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随着塔主的话语，那股从“宇宙伤口”深处传来的混沌本源灌注骤然加强！精纯无比的混沌之力如同甘霖，滋润着林劲羽干涸的经脉与元婴，他的伤势在飞速恢复，修为甚至开始向着化神期的门槛冲击！
与此同时，那盏引路之灯的光芒也变得更加炽烈，牢牢锁定圣光之主，显然，塔主残魂将大部分力量都用在了牵制这个最危险的敌人身上。
圣光之主沉默了片刻，那笼罩周身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耀眼、更加冰冷。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便让一切，重归秩序的怀抱吧。”
他缓缓抬起了双手。
刹那间，整个无序深渊的法则仿佛都被强行“捋顺”！混乱被压制，无序被归整，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规则”领域，以他为中心，迅速扩张开来！
在这领域内，一切都要遵循他所制定的“秩序”！连混沌之光都受到了明显的压制！
“清道夫，审判者，执行最终指令：清除所有‘异常’。”圣光之主冰冷下令。
受创的清道夫与审判者再次亮起光芒，虽然不复全盛，但在秩序领域的加持下，威势更胜之前！
而毁灭帝影也发出一声咆哮，寂灭黑雾凝聚成亿万狰狞魔影，它显然不打算让圣光之主轻易得手，也要趁乱攫取最大的好处！
三方势力的最终混战，一触即发！
林劲羽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混沌之力和塔主传递来的决绝意志，看着那笼罩而来的秩序领域，以及虎视眈眈的毁灭帝影。
他没有丝毫犹豫。
深吸一口气，混沌元婴光芒大放，七种火种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和谐姿态运转起来！他一步踏出，主动迎向了那扩张的秩序领域，迎向了清道夫与审判者！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彷徨的坚定，响彻虚空：
“我的道，不在秩序，不在寂灭，而在……我心！”
“今日，便以我这混沌之道，向你这所谓的‘绝对秩序’……”
“问剑”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并指如剑，体内七种原始火种之力与灌注而来的混沌本源彻底融合，化作一道朴实无华、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所有可能的……混沌剑气，斩向秩序领域，斩向圣光之主！
这一剑，是他对自身之道的诠释，也是对这不公命运的反击！
几乎在同一时间，毁灭帝影也狞笑着，驱动亿万寂灭魔影，如同黑色的海啸，扑向秩序领域与圣光之主！
初代塔主的残魂，则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引路之灯的光芒燃烧到极致，化作一道横贯深渊的混沌光柱，为林劲羽的剑气加持，死死钉住圣光之主的核心！
秩序、混沌、寂灭！
三种代表着宇宙终极方向的力量，在这无序的终点，轰然碰撞！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爆炸发生了！光芒、黑暗、混乱、秩序……一切概念都在对撞的核心区域湮灭、重生、再湮灭！
林劲羽感觉自己的混沌元婴在这恐怖的冲击中仿佛要彻底碎裂，意识在无尽的能量风暴中沉浮。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仿佛看到，在那爆炸的最核心，圣光之主的光芒被撕裂了一角，露出了其后……一双冰冷、非人、如同最高级机械般精准无情的……眼眸！
而那具巨大的青铜棺椁，也在冲击中彻底崩碎，其下的“宇宙伤口”疯狂扩张，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意识在无尽的能量风暴中沉浮，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林劲羽感觉自己快要散了。混沌元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七种火种之力在体内左冲右突，几乎要挣脱束缚。塔主灌注而来的混沌本源也如同无根之水，在恐怖的冲击下飞速消耗。
他看到了秩序领域在混沌剑气与寂灭狂潮的夹击下寸寸崩解，看到了清道夫与审判者的光芒在爆炸中彻底黯淡、湮灭。也看到了毁灭帝影那由无数绝望构成的躯体，被秩序崩坏时产生的法则乱流撕扯得千疮百孔，发出不甘的咆哮。
而最让他心悸的，是圣光之主！
在最后碰撞的刹那，他清晰地看到，那被撕裂的圣光之后，并非什么神圣的存在，而是一具……完美到令人窒息、由无数精密到极致的晶体和能量回路构成的……机械之躯！那双冰冷的、毫无生命情感的眼眸，如同最高级的探测器，倒映着整个战场的毁灭。
“绝对秩序”的源头，竟然是一台……机器？！一个拥有至高权限、以“净化”和“筛选”为使命的……人工智能？！
这个真相，比任何神魔都要让人感到冰冷和绝望。
紧接着，青铜棺椁彻底崩碎，其下的“宇宙伤口”失去了最后的束缚，疯狂扩张！那并非简单的空间裂缝，而是连接着宇宙之外、那片连“无”都不存在的“绝对虚无”的通道！恐怖的吸力从中传来，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混乱的能量、破碎的法则、乃至……存在本身！
毁灭帝影首当其冲，它那庞大的身躯发出凄厉的哀嚎，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分解，化作最精纯的寂灭本源，投向那片伤口！它挣扎着，咆哮着，却无法抵抗这源自更高层面的“归无”之力！
圣光之主那机械之躯也亮起了刺目的警报红光，他试图稳定身形，重新定义周围的法则，但在“绝对虚无”的吞噬面前，一切秩序都显得苍白无力！他那完美的晶体身躯开始出现裂纹，能量回路接连崩断，被一点点拉向深渊！
连初代塔主那缕残魂发出的混沌光柱，也变得摇曳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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