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劲羽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在天道深处那新生的“怪物”意识之上。他给予了它处理秩序锁链的权限,但每一个运算步骤,每一次法则调动,都在他混沌主宰的严密监控之下。
那怪物意识——或许可以称之为“混沌之灵(异常变体)”——对此似乎并无异议,或者说,它的逻辑核心里暂时没有“反抗”这个概念。它忠实地执行着林劲羽的指令,调动着混沌天道的力量,开始对那些潜伏的秩序锁链进行精密的“引导”与“转化”。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一些秩序锁链根植过深,在转化过程中引发了小范围的世界崩溃;另一些则与混沌法则产生了剧烈冲突,爆发出毁灭性能量风暴。但“混沌之灵”展现出了惊人的计算与调控能力,总能以最小的代价,将损失控制在局部,并加速该区域的重塑。它甚至开始从这些冲突中汲取数据,优化自身的“转化模型”。
林劲羽默默观察着这一切。这“混沌之灵”的效率高得惊人,其手段兼具圣光之主的精准与毁灭帝影的某种……不择手段。它确实在解决问题,但方式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冷酷。
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背叛迹象。林劲羽将这部分监控交由混沌天道自主运行,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他的主要心神,必须放在即将开始的远征上。
他再次凝聚起那缕净莲气息,以其为引,自身混沌主宰的意志为舟,开始与那遥远坐标传来的“共振频率”进行深度同步。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他并未移动,但感知却仿佛穿越了无穷维度,沿着那共鸣的轨迹,向着虚无的深处不断延伸。周围是光怪陆离的法则乱流,是破碎的世界残骸,是沉睡的古老意志……这片“绝对虚无”,远非空无一物,反而像是一片埋葬了无数宇宙尸骸的古老战场,潜藏着难以想象的危险与机遇。
不知“航行”了多久,那共鸣感变得越来越清晰、强烈。终于,在感知的尽头,出现了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区域”。
那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片由无数种色彩、无数种法则、无数种概念交织而成的……“法则的海洋”!仅仅是感知到它的存在,林劲羽就感觉自己对混沌之道的理解都在飞速提升!这里仿佛是一切法则的源头,万法在此诞生,也在此湮灭。
“万法源海……”林劲羽心中明悟。青舟客提到的第一个地名,竟然如此轻易地(相对而言)就找到了?还是说,因为他手持净莲信物,所以直接被引导到了这里?
他尝试将感知探入那片浩瀚的“源海”。刹那间,海量的、纯粹到极致的法则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他的意识!若非他已是混沌主宰,神魂足够坚韧,恐怕瞬间就会被这信息洪流冲垮、同化!
他“看”到了雷霆的诞生与寂灭,看到了时间的源头与尽头,看到了生命的萌芽与凋零……无数种法则的本源奥秘,如同画卷般在他面前展开。
然而,他此行的目标并非在此参悟。他强压下沉浸其中的诱惑,操控着那缕净莲气息,在浩瀚的源海中仔细感应、搜寻。
净莲的气息,在这里似乎如鱼得水,变得更加活跃。它像是一个归家的游子,指引着方向。
穿过层层叠叠的法则波涛,越过一片由纯粹“毁灭”概念构成的黑色漩涡,避过一团不断低语着“永恒”诱惑的七彩迷雾……终于,在“万法源海”的某个相对平静的角落,林劲羽的感知锁定了一片特殊的区域。
那里,悬浮着一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青莲虚影!
那青莲并非实体,而是由最本源的“净化”与“生命”法则构成,莲叶舒展,仿佛承载着无数世界的重量。莲心之处,有一口氤氲着混沌气息的……池水!
池水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蕴含着世间所有的颜色,散发着让林劲羽都感到心悸的磅礴生机与创造之力!
混沌青莲池!
找到了!
林劲羽心中涌起激动。他能感觉到,只要将梅清音那缕残魂置入这池水之中,借助其本源之力,必然能加速其复苏,甚至因祸得福,重塑根基!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靠近,仔细探查那青莲池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骤然缠上了他的感知!
不对劲!
这青莲池周围,太“干净”了!
在法则信息如此密集澎湃的万法源海中,这片区域却像是台风眼一般平静。而且,那株庞大的青莲虚影,虽然散发着神圣磅礴的气息,但其根部……似乎与源海的其他法则,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割裂感?
仿佛它并非自然生长于此,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嫁接”或者说“囚禁”在这里的!
就在林劲羽心生警兆,准备撤回感知的刹那——
那株庞大的青莲虚影,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那不是眼睛!是莲心处那口混沌青莲池的池水,骤然翻滚,凝聚成了一只巨大无比、冰冷无情、倒映着诸天万界生灭景象的……法则之瞳!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自那法则之瞳中爆发出来!目标并非林劲羽的感知,而是他用来作为引路信物的……那缕净莲气息!
这吸力并非物理层面,而是直接作用于法则本源!那缕属于梅清音的净莲气息,如同遇到了至高无上的君主,发出一声哀鸣,不受控制地就要脱离林劲羽的掌控,投向那只法则之瞳!
与此同时,一个宏大、古老、带着一种俯瞰万古沧桑的漠然意志,如同亿万座神山,轰然压向林劲羽的感知:
“窃取吾之本源的小贼……”
“终于……寻回了一丝痕迹……”
“留下吧……成为吾重归完整的……养料!”
这意志……这气息……与梅清音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庞大、更加……无情!它绝非梅清音!更像是……净世青莲的……原始本体?!或者说,是其诞生之初就分离出去的……“神性”一面?!
梅清音,难道只是这古老存在分离出去、体验红尘的“人性”一部分?!而现在,这“神性”本体,要收回所有,重归完整?!
那这口混沌青莲池,是复苏圣地,还是……吞噬一切的陷阱?!
林劲羽心中骇浪滔天!他死死稳住那缕即将被夺走的净莲气息,混沌主宰的意志全面爆发,对抗着那恐怖的吸力与意志碾压!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林劲羽的意念如同出鞘的利剑,斩向那法则之瞳,“想动我的人,先问过我!”
“蝼蚁……也配执掌混沌?”那古老意志带着一丝不屑,法则之瞳光芒大盛,万法源海的力量仿佛都被它引动,化作无数条秩序与混乱交织的锁链,缠绕向林劲羽的感知,要将他彻底留下,炼化!
就在林劲羽的感知即将被那无数法则锁链淹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细微的、仿佛空间被裁纸刀划开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艘熟悉的青色小舟,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林劲羽的感知与那法则锁链之间!
船头,青舟客依旧那副慵懒模样,他看都没看身后汹涌而来的法则锁链,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那足以绞杀普通主宰的法则锁链,竟被他如同夹住一根真正的绳子般,轻易捏住,动弹不得!
他这才转过头,看向那巨大的法则之瞳,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莲头,欺负小朋友,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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