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拐摸索着,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小的、用兽骨雕刻的粗糙哨子,递给梅子溪:“拿着这个。出村往北,遇到岔路口就吹响它,会……有东西给你们指路。”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神秘的笃定,让人无法质疑。
事不宜迟。等到外面天色彻底黑透,村中的喧嚣暂时平息,梅子溪和农家汉子在王老拐的指引下,悄悄从地洞另一头一个更为隐蔽的出口钻出。出口位于村外一片乱葬岗的边缘,荒草及腰,夜枭啼鸣,平添几分阴森。
王老拐没有跟来,只是在地洞口对他们挥了挥手,便重新掩上洞口,消失不见。
梅子溪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沉寂的村落,背起阿鬼,和那农家汉子一起,借着微弱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北走去。
夜色下的荒野,危机四伏。不知名的虫豸在草丛中嘶鸣,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梅子溪紧握着龙头棍和骨哨,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果然,走了不到五六里,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
梅子溪犹豫了一下,取出骨哨,按照王老拐所说,用力吹响。
“嘘——!”
哨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极强的韵律,在寂静的夜空中远远传开。
片刻的等待,周围只有风声。
就在梅子溪以为这法子无效时,旁边的草丛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然后又是一双……竟是一大一小两只皮毛油光水滑的狐狸!它们似乎并不怕人,歪着头看了看梅子溪和她背上的阿鬼,然后转身,轻盈地向着左边那条岔路跑去,跑出一段距离后,还回头看了看他们,似乎在示意跟上。
梅子溪和农家汉子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这就是王老拐说的“指路”?
没有时间犹豫,两人立刻跟上那两只狐狸。
狐狸的动作极其灵巧,在复杂崎岖的山路间穿梭,总能找到相对好走的小径。它们走走停停,始终与梅子溪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一走,就是大半夜。梅子溪的体力再次濒临极限,全凭意志支撑。背上的阿鬼似乎因为颠簸,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偶尔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终于,在天色将明未明、最黑暗的时刻,前方带路的狐狸停在了一片茂密得几乎无法通行的荆棘丛前,对着里面叫了几声,然后便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是这里了?”农家汉子用柴刀劈砍着荆棘,艰难地开辟道路。
梅子溪看着眼前这片看似无路的屏障,心中却莫名地安定下来。她相信王老拐,也相信那两只灵性的狐狸。
奋力劈开最后一道荆棘,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破败不堪、几乎被藤蔓和苔藓完全覆盖的古旧山神庙,静静地矗立在一片林间空地上。庙宇很小,墙垣倾颓,瓦砾遍地,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
两人顾不上疲惫,连忙将阿鬼抬进庙内。庙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尊斑驳脱落、看不清面容的山神泥塑,和一张布满灰尘的石头供桌。
梅子溪按照王老拐的指示,转到庙后,果然发现了一眼被青石环绕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在晨曦微光中,隐隐泛着一丝奇异的、乳白色的光泽。她掬起一捧,入手冰凉滑腻,仿佛蕴含着某种特殊的生机。
她立刻取水,小心地喂给阿鬼。
说来也怪,几口泉水下肚,阿鬼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再次变得平稳悠长。
这泉水,果然有效!
梅子溪大喜过望,和农家汉子一起,简单清理出一块地方,将阿鬼安顿好。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松了口气,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透过破败窗棂洒进来的、越来越亮的晨光,感受着怀中星火印和龙头棍传来的冰冷触感。
他们暂时安全了。
但梅子溪知道,这只是风暴眼中短暂的平静。余守仁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星火印的出现,更意味着她将直面商会内部最深层、最顽固的黑暗。
她轻轻摩挲着星火印上那威严的龙首,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深邃。
外公,母亲……你们未竟的事业,就由我来继承。
这燎原的星火,必将焚尽一切奸邪!
山神庙的时光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破败,寂静,只有风吹过残破窗棂的呜咽,和泉水滴落石台的清响。阿鬼在那种奇泉水的滋养下,伤势虽然没有立刻好转,但生命体征奇迹般地稳定下来,不再恶化,只是依旧沉睡,如同被封印在时光里的雕塑。
梅子溪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每日用泉水为阿鬼擦拭伤口,喂他饮下,自己也靠着这泉水和农家汉子偶尔冒险送来的一点食物维持。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反复研读养父的笔记和外公留下的那些关于商会发展的构想,将每一个字、每一个理念嚼碎了,融入骨血。星火印和龙头棍就放在手边,冰冷的触感时刻提醒着她肩上的重量。
她知道,停滞是暂时的。余守仁的势力像受伤的困兽,绝不会任由她这簇“星火”在外燎原。伊莎贝尔的纪录片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要彻底摧毁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还需要更致命的一击,也需要一个能凝聚残存正义力量的核心。
而她,握着星火印的她,必须成为那个核心。
第七日的黄昏,夕阳将破庙染成一片残血的颜色。外出打探消息的农家汉子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脸色比往日更加凝重。
“姑娘,不好了!”他喘着粗气,“外面风声更紧了!城里还在抓人,而且……听说商会内部也乱了套了!”
梅子溪心中一凛:“怎么乱?”
“余守仁虽然倒了,被抓了,但他那些党羽还没清理干净!”汉子压低声音,“商会里现在分成了好几派,有的说要彻底清算,有的说要稳定为主,还有一帮以前跟着余守仁混的,现在跳出来说自己也是被蒙蔽的,吵得不可开交!更麻烦的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愤恨之色:“有几个以前就跟余守仁不对付、但也被他压着的老家伙,现在想趁机上位,正在到处拉拢人,想把商会攥在自己手里!他们……他们好像也在找你们!”
梅子溪眼神一冷。果然,权力的真空,总会引来新的觊觎者。打倒一个余守仁,并不能自动换来朗朗乾坤。
“还有……”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偷听到两个设卡的人闲聊,说……说上面好像来了个大人物,要亲自处理商会这摊子事,这两天就到。他们盘查得更严了,像是在找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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