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督军府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黑暗中无声喘息。
冷卿月躺在宽大的床榻上,锦被柔软,却驱不散那股浸入骨髓的阴冷和无处不在的、属于已故督军的陌生气息。
她并未真正入睡,保持着一种浅眠的警醒,耳廓捕捉着这栋古老宅邸的一切细微声响。
远处似乎传来模糊的争吵声,压抑而激烈,但很快又归于沉寂,像是被厚重的墙壁和地毯吸走了魂魄。
走廊尽头有极轻的、几乎如同幻觉的脚步声来回踱步,更梆敲过三下,余音在空旷的府邸里幽幽回荡,更添几分凄凉。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那三张面孔:冰封的审视,玩味的侵略,羞怯的慌乱。
如同三把材质迥异的锁,禁锢着通往不同秘密的门。而那把名为“禁忌”的钥匙,正握在她手中,冰冷而灼手。
【宿主,根据情绪波动数据分析,梁嘉染的攻略难度虽高,但初始情欲值涨幅最大,建议优先突破!我们可以设计一些‘意外’接触……】
008在她脑内积极献策,光屏上甚至模拟出几种“不小心”跌倒或酒水泼洒的方案。
“低级。”冷卿月在脑海里淡声否决,翻了个身,面朝里,避开床头画框中那双无形的注视,“主动送上的,不值钱,要让他自己……按捺不住。”
她要的不是投怀送抱的艳妾,而是让他们心甘情愿乃至疯狂地,来僭越那道名为“辈分”的鸿沟,那才有趣,那才……够分量。
天光微熹时,冷卿月便起身了。周妈如同掐着点一般,悄无声息地端来热水和洗漱用具,又捧来一套莲青色的旗袍,比昨日的烟霞色更显素净沉闷。
“今日需去祠堂给老爷上香。”周妈的声音依旧平板,带着晨起的沙哑,“各房姨太太和几位老姑奶奶也会到场。”
冷卿月看了一眼那件旗袍,没说什么,默默换上。
周妈手脚麻利地帮她梳理发髻,盘成一丝不苟的圆髻,未戴任何首饰,只在鬓边簪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的绒花。
镜子里的人,瞬间褪去了昨夜那一点微妙的霞彩,变得苍白、肃穆,彻底融入这府邸的灰暗基调,唯有眼角那颗泪痣,依旧顽固地缀着一点欲说还休的靡艳。
祠堂设在府邸最深处,是一处独立的小院,古柏森森,气氛比别处更为肃杀阴冷。
沉重的乌木门敞开,里面香烟缭绕,烛火通明,供奉着梁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最新最显眼的那一个,便是她那位“亡夫”。
冷卿月到的时候,里面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群人。
除了梁暮云、梁嘉染、梁岁峥三兄弟,还有六七位衣着颜色暗沉、年龄不一的女子,想必是已故督军的各位姨太太。
另有两三位穿着褐色团花缎面袄、神色严肃的老妇人,被丫鬟搀扶着,应是梁家的老姑奶奶。
所有人的目光,在她踏入祠堂的那一刻,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那目光复杂得多,有审视,有好奇,有不易察觉的嫉妒,有冰冷的敌意,更多的是麻木的观望。
梁暮云站在最前方主祭的位置,一身戎装,背影挺拔如松,并未回头。
梁嘉染站在他身侧稍后,穿着深灰色长衫,难得显得规矩了些,只是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缭绕的烟气中倒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安。
梁岁峥则站在另一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交握着。
一位穿着藏青色褂子、管家模样的老者唱喏:“新人叩首——”
冷卿月垂下眼睫,走上前,在早已备好的蒲团上跪下,对着那密密麻麻的牌位和正中央巨大的“亡夫”牌位,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动作标准,姿态柔顺,无可指摘。
起身,献香。周妈递过三炷已经点燃的香,冷卿月接过,插入香炉之中。
青烟笔直上升,模糊了她的面容。
“礼成——”管家拖长了声音喊道。
仪式简单而压抑,结束后,众人依次退出祠堂。
几位老姑奶奶在经过冷卿月身边时,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身上细细刮过一遍,却并未言语。
姨太太们则多是飞快地瞥她一眼,便低下头匆匆离去。
“小妈昨日休息得可好?”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慵懒的笑意。
冷卿月转头,对上梁嘉染那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
他不知何时凑到了近前,距离有些过近,身上那股靡丽的香料气息混着祠堂的檀香,形成一种奇异又令人不适的味道。
“尚可。”冷卿月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语气疏淡。
“这府里规矩多,祠堂更是阴气重的地方,”梁嘉染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回避,反而又逼近半步,目光滑过她苍白的面颊和纤细的脖颈,声音压低,带着气音:
“小妈若是夜里害怕,或是觉得……寂寞,随时可以唤人,我院里的人,最是伶俐解意。”
这话里的暗示几乎露骨,在刚刚祭奠完亡夫的祠堂门口,显得格外刺耳和亵渎。
一旁的梁岁峥听得面红耳赤,忍不住低声道:“二哥!”
连前面几步远的梁暮云也停住了脚步,并未回头,但冷硬的侧脸线条似乎又绷紧了几分。
冷卿月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梁嘉染,目光里没有羞愤,没有恼怒,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病人。
“劳二公子挂心。”她开口,声音清冽,穿透略带潮湿的空气。
“我既进了梁家的门,守得住这府里的规矩,也担得起这份清寂,倒是二公子,年纪轻轻,心思还是放在正途上好,免得……逝者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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