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冰冷的主卧,周妈无声地替她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又检查了窗栓门闩,这才垂手道:“夫人早些安歇,奴婢就在外间。”
“有劳。”冷卿月淡淡应道。
门被轻轻合上,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人,以及床头画框中那双永不闭合的眼睛。
她没有立刻去洗漱,而是走到梳妆台前,就着油灯的光,摊开掌心,那一点微小的香灰静静躺在她的掌纹里,细腻,带着一种冷寂的余韵。
西郊别院……书桌上锁的矮柜……这特殊的线香味道……它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梁嘉染身上那靡丽的香料味与此截然不同。
线索纷乱如麻,但她心底却隐隐有一种直觉,所有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碎片,最终都可能指向同一个隐秘的核心。
她小心地将那点香灰用一方素白手帕包好,收进梳妆台抽屉的深处。
这一夜,冷卿月睡得极浅。黑暗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让她瞬间清醒。
风声,远处隐约的脚步声,甚至家具木材因温度变化发出的轻微爆裂声,都清晰可闻。
这座庞大的府邸,在夜晚仿佛拥有了另一种生命,呼吸沉重,秘密潜伏在每一个阴影角落。
翌日清晨,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飞檐,似乎酝酿着一场秋雨。
用过早膳,周妈前来请示:“夫人,按照旧例,每月初十,需以您的名义向城中几家寺庙庵堂布施香油、米面。这是清单,请您过目定夺。”
冷卿月接过清单,目光扫过上面列出的寺庙庵堂名称:大悲寺、静心庵、菩提禅林……大多是她有所耳闻的香火鼎盛之处。
她的指尖在清单上缓缓移动,最后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青莲庵?”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抬眼看向周妈,“这处似乎偏僻些。”
周妈眼帘低垂,声音毫无起伏:“回夫人,青莲庵规模是小些,位置也偏西郊外,但庵主慧明师太佛法精深,府里老太太在世时,常去静修。”
“这布施的惯例,也是老太太那时定下的,一直未改。”
西郊。
冷卿月的心微微一动,又是西郊。
“既是老太太定的惯例,自然照旧。”她神色如常地点头,将清单递还给周妈,“安排下去吧,务必周到。”
“是。”周妈应声,接过清单,转身欲走。
“等等。”冷卿月忽然叫住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既是布施,诚意最重要,你看……我是否应该亲自去一趟青莲庵?尤其是老太太常去的那处,也显得我们梁家不忘旧情,心诚。”
周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第一次正面迎上冷卿月的目光,那眼神古井无波,却似乎比平时更深沉了些。
“夫人有心了。”周妈的声音依旧平板。
“只是……西郊路远,且近来听说那边不太平,时有散兵游勇流窜,大少爷吩咐过,夫人不宜远,布施之事,遣可靠下人送去即可,心意到了便好。”
不宜远行,是保护,还是禁锢?
冷卿月没有坚持,从善如流道:“既然不太平,那便罢了,一切由周妈安排吧。”
“是。”周妈再次低下头,退了出去。
看着周妈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冷卿月眸光微凝,周妈的劝阻在她意料之中。但“西郊不太平”这个理由,反而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
青莲庵……西郊……它和那座神秘的别院,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
她需要更多信息,而信息的来源,不能只依靠周妈和账本。
午后,雨终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着琉璃瓦和窗棂,发出连绵不绝的细碎声响,更衬得府内一片沉寂。
冷卿月倚在窗边看了会儿雨,忽然对侍立在一旁的周妈道:“整日闷在屋里也有些气闷,听说岁峥那里藏书颇多,我想去寻两本闲书看看,周妈不必跟着了。”
周妈迟疑了一下:“三少爷他……今日似乎约了苏小姐在偏厅习字。”
“无妨,我自去书房寻便是。”冷卿月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撑起一柄油纸伞,独自步入雨中,沿着回廊走向梁岁峥所住的东跨院。
雨水沿着飞檐滴落,串成晶莹的珠帘,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草木清气。
东跨院果然清静,小厮见是她,连忙行礼,告知三少爷确实在偏厅,书房无人。
冷卿月打发走小厮,独自推开了书房的门。
梁岁峥的书房与他的人一般,透着干净又略显青涩的气息。
书架上多是些新式学堂的教科书、科普读物、译本小说,也有一些诗词曲赋和山水画谱,摆放得稍显凌乱,却充满生活气息。
她的目光掠过书架,最终落在书桌上一本摊开的笔记上。
纸页上是他略显稚嫩却认真的笔迹,写着一些读书心得,间或夹杂着几句惆怅的诗词,少年愁绪跃然纸上。
冷卿月没有去动他的私物,她的目的是别处。
她走到靠墙的一排书架前,目光仔细搜寻,她要找的,不是书,而是地图。
果然,在书架底层,她找到了一卷有些旧的《北地九省舆图》,她抽出地图,在书桌上缓缓展开。
牛皮纸的地图泛着黄,上面用细致的毛笔标注着山川河流、城镇官道,她的指尖在地图上滑动,很快找到了省城的位置,然后向西郊移动。
西郊地界标注得相对简略,山峦起伏,河流蜿蜒。
她的指尖细细划过每一个标注的地名:落霞坡、洗马涧、望乡台……最终,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被几条等高线环绕的山坳处,看到了两个小字:青莲。
找到了,青莲庵的位置。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快穿:清冷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