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湖千里,水天一色,说的便是大名鼎鼎的鱼仙湖。
八月二十七。
天晴,两岸杨柳已初见黄色。
湖水成冰,天降大雪。
湖边大道上,来来往往走着无数的行人。
“吁——”
一辆简陋的马车停下,身着粗布衣裳的年轻车夫奋力拽着缰绳。
马车停的很急,雪白的骏马人立而起,前蹄不断踢动。
蹄前不足一尺处站着一位素衣少女,正张开双臂,阻挡骏马的去路。
骏马生生换了个方向,落在她的身旁。
车夫大怒,喊道:“不要命了?”
忽然,车帘撩起,一位穿着锦衣,发髻高盘的妇人走了出来。
“姑娘为何阻挡我们去路?”
“为了救你们的命。”
妇人露出疑惑之色,“救我们的命?”
少女指了指路上来往行人,道:“一看你们就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外乡人,不懂规矩。
你看来往行人这么多,有谁敢坐马车或骑马而行?”
妇人道:“即便如此,如今风和日丽,朗日高悬,虽不知为何这时节会有大雪,但大路朝天,我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少女撅起小嘴,不耐烦地道:
“你若不信,便下车来,让马车独自前行。
三百步之内,若是马车相安无事,便当我胡说。”
妇人蹙起黛眉,忽然发现,四周行人正脸色怪异地看着他们,经过之时,疾步而行。
“这位姑娘是本地人,不妨就听她的吧。”
车帘撩起,小姑娘顺眼看去,眸子当即一亮。
车帘里钻出一位白面书生,面容秀美白净,身着白色长袍,系白玉腰带,长袍颈部有一段白色狐皮,添了几分华贵。
“姑娘,小生有礼了。”
他简单施了一礼,便伸出手,妇人扶着他下车。
“哎呦~”
书生忽然叫了一声,竟一屁股从车上跌了下来。
少女看着一阵皱眉,长得虽好,但未免有些太手无缚鸡之力了,怎么有人扶着还能摔。
这女人也真是,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敢问姑娘,为何此地不能乘坐马车?”
书生施礼询问,那位好看的妇人则为他轻轻拍去身上的灰尘,少女见此,第一眼的好感早已烟消云散。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们这些书生张口为什么,闭口因何,真是烦死个人。”
“驾!”
忽然,一匹马匆匆而来,马上一位男子,穿戴蓑衣,手持马鞭拍着马匹疾驰而行。
那骏马浑身漆黑,速度极快,如同一道乌光从几人身旁一闪而过,急匆匆地向前而去。
妇人当即问道:“你为什么不拦他?”
少女仿若未闻,而是回头一边数,一边伸出手指头。
“九十七……一百……二百六十九……二百九十……”
就在她要伸出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忽然,湖面震动。
来往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有的伸手抹过乾坤戒,有的打开背上包裹,有的伸手探入衣衫。
仅仅三四个呼吸,所有人都拿出一幅幅画卷来。
阻拦马车的少女,也从衣袖里掏出三个画卷,猛地张开。
下一刻,“轰”的一声巨响,两侧冰面炸开,一只巨鱼跃出湖面。
鱼长二十丈,巨大无比,布满獠牙的巨口,一口便咬在了马匹之上。
马上之人身手不凡,早已高高跃起,巨鱼咬着骏马,跃向另一侧的湖面。
男子冷笑,“呛”的一声拔出长刀,“哪里来的妖物,光天化日,竟敢抢你黑俊爷爷宝马。”
冷刀黑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曾以七品修为,凭借一把黑刀,连斩杀四只七品大妖。
出鞘刀声响起之时,黑刀已经挥出。
天地骤亮,两道数十丈长的刀光,交叉落向怪鱼。
下一刻。
“噗!”
一道水流射穿了黑俊的脑袋,另一侧水面之上,站着一只鱼妖。
其形若人,双臂,双手,双腿,双足,但手指脚趾之间有蹼,手臂、大腿,后背皆有鱼鳍。
黑俊落在地上,鲜血流淌,洒了一地。
那鱼妖落在地上,环视周围,每一个人都将手中画卷奋力打开。
他拎起黑俊的尸体,纵身跃入了对面的湖水之中,消失不见。
片刻后,来往行人纷纷松了口气,将画卷收起,匆匆赶路。
目睹这一幕,书生、妇人、车夫皆面色微白,神情震惊,一副后怕的模样。
少女轻哼一声,扬起下巴,道:
“现在知道怕了吧?姑奶奶是好心提醒你们,至于不拦他,原因有三。
其一,这等江湖人,向来目中无人,我拦他,恐怕他不但不会停,可能还会给我一鞭子,反正之前我是因为这个挨过打。
其二,就算我拦住他,他也未必会信我。
其三,拦他……”
“抓住她!就是她!”
远处忽然传来声音,少女面色一变,回头看去。
正有七八个锦衣佩刀之人,迅速赶来。
“等我!”
少女留下一句话,便急匆匆顺着大路奋力狂奔,跑了百米,在人群中不断穿梭。
那些人影也追到了马车这里,看到书生几人后,有一位黑白衣衫的男子停了下来。
“几位是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是,小生这厢有礼了。”
男子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那几位当真幸运。”
妇人苦笑道:“若不是那位姑娘阻拦,我们恐怕也会落得同样下场。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几位要追那姑娘,莫非那姑娘不是好人?”
男子摇了摇头,“只能说,对于几位来说,她这样的卖画人的确是个好人。
但对于万兽城来说,她这样的‘好人’并不算好人。”
“卖画人?”书生露出不解之色。
男子道:“既然几位躲过了第一次的劫难,那便有了进城的资格。”
说着,男子伸手抚过乾坤戒,取出了三幅画卷。
“此画能避免水妖袭击,但是功效只有一次。”
“多谢。”书生大喜,施礼伸手。
男子伸手将画卷收起,竖起三根手指。
“也是,这等宝物,自然不能空手而得,娘……娘子,取钱。”
“多少钱。”妇人伸手取出三百钱。
那男子摆了摆手,“并非三百铜钱。”
“莫非是三十两?”
妇人刚要从乾坤戒里取出,男子便道:
“三百两白银。”
“多少?”
车夫惊呼。
男子脸色骤寒,让出一条路来。
“几位可以直接走过去。”
场面安静下来。
妇人一副挣扎的样子,书生再施了一礼。
“这画卷自然是要买的,娘子,拿钱。”
那妇人揪着书生的耳朵,道:“你说的轻巧,整天读书,一点银子不赚,就花我的嫁妆。
你以为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这次若是再考不中,你就别考了。”
“娘……娘子,娘子,疼,疼。”
闻言,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正读书读出名堂的有几个?
妇人笑着松开手指,不情不愿地将一枚乾坤戒抛出。
接过男子手里的三幅画卷后,妇人立刻红了眼睛,又回去揪起了书生的耳朵。
“三百两啊,足足三百两,心疼死我了,李三知,你要以后不心疼我,我和你没完……”
这时,那些追击之人,也纷纷折返。
男子忍不住最后打量了一眼身姿丰腴的妇人。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他摇了摇头,带着众人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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