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小组也开始从地下撤离。
老大在原地休息了片刻，挣扎着站起身。她没有去看欢呼的人群，而是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看向那开始崩塌的祖宅，最后，望向了指挥点的方向。
就在这时，她的通讯器里传来了白露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全神贯注的冷静，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清晰的关切：
“结束了……你……还好吗？”
老大听着这个声音，看着远方，极轻地、几乎无人察觉地，应了一声：
“嗯。”
战场上，短暂的欢呼过后，是更加忙碌的善后与救治。
老大在原地休息了片刻，挣扎着站起身。每动一下，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般刺痛，肩头的印记虽然不再灼烫，却留下一种深沉的、仿佛被掏空后的钝痛。她没有去看周围互相扶持、庆幸生还的人群，而是目光冷静地扫过狼藉的战场——散落的怪物残骸、规则力量消散后留下的奇异焦痕、以及那幢在尘埃中逐渐倾颓的沈家祖宅。最后，她的视线越过混乱的人群，望向了远处那个临时指挥点的方向，那里灯火依旧通明，如同黑暗中最后一座稳定的灯塔。
就在这时，她的通讯器里传来了白露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全神贯注、精准冰冷的指挥语调，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以及一丝努力克制却依然清晰的关切：
“结束了……你……还好吗？”
那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似乎也卸下了所有重担，微微的电流杂音掩盖不住其下的疲惫与细微的颤抖。
老大听着这个声音，目光依旧落在指挥点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黑暗与距离，看到那个此刻或许正同样脱力靠在椅背上的人。她极轻地、几乎无人察觉地，对着通讯器应了一声：
“嗯。”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干涩，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她没有多说，也不需要多说。这一个字里，包含了确认、疲惫、对现状的接受，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那份关切的默认。
她收回目光，开始步履有些蹒跚地朝着伤员集中的区域走去。沈小雪被老二和医疗人员围在中间，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平稳，灵魂稳定装置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包裹着她。老三则咋咋呼呼地指挥着其他人清理道路，搬运伤员，余光却时不时担忧地瞟向老大这边。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细小的雪沫，落在尚且温热的战场余烬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祖宅方向传来最后一声沉重的垮塌轰鸣，随后尘埃渐渐落定，只剩下断壁残垣的轮廓，像一个时代狰狞的句号。
结束了。
但新的开始，或许正如这悄然落下的初雪，在一片混乱与伤痕的底色上，无声地降临。
老大走到沈小雪身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又仔细看了看灵魂稳定装置的读数。老二在一旁低声快速汇报着情况：“生命体征稳定住了，但灵魂损耗极其严重，仓四带来的高级稳定剂正在起作用，需要立刻送回安全屋深层疗养舱。”
“嗯。”老大又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稳了一些，“准备撤离。立秋小组出来后，立刻汇合。”
“明白。”
她站起身，再次望向祖宅废墟。那曾经束缚了无数轮回、带来无尽痛苦的契约源头，终于随着其物理依托的崩塌和核心的沉默而瓦解。空气中依然残留着规则溃散后的异常波动，但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确实消失了。
一种深沉的、几乎令人虚脱的平静，缓缓弥漫开来。
通讯器里，白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确的指令安排，但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只是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撤离通道已清理完毕，接应车队三分钟后抵达你们当前坐标。优先运送重伤员，小雪……拜托你们了。”
老大按了按通讯键，只回了一个字：
“好。”
车队穿透渐密的雪幕，在黎明前最深的夜色中驶入隐藏在山腹中的安全屋通道。厚重的合金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风雪与外界彻底隔绝。内部恒定的光线和温度包裹上来，却驱不散众人身上浸透的疲惫与硝烟气。
医疗区早已准备就绪。沈小雪被迅速送入最深处的灵魂修复舱，淡蓝色的营养液与修复光线缓缓注入、覆盖。老二站在观察窗外，一动不动，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按得发白。仓四的虚影浮现在她身侧，系统界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沉默地监控着每一丝灵魂波动。
老大在医疗区入口停住脚步，没有进去。她看着舱内沈小雪苍白安静的脸，看了几秒，便转身朝公共休息区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各处的疼痛都在叫嚣，但她脊背依旧笔直。
公共休息区内，先一步回来的立秋已经把自己扔进了一张宽大的沙发，闭着眼，眉头紧锁，沾满灰尘和少许干涸血渍的作战服也没换下。听到脚步声，她掀开眼皮，见是老大，只哑声问了句：“小雪？”
“在修复舱。”老大在旁边的单人椅上坐下，动作有些迟缓。
立秋“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半晌，又冒出一句：“那丫头……够狠。”不知是说沈小雪决绝的牺牲，还是别的。
陆续有其他参战人员回来，休息区渐渐有了低语声、倒水声、处理伤口时轻微的抽气声。气氛沉闷而凝重，胜利的实感被巨大的消耗和后怕冲淡，弥漫着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安静。
白露没有直接来休息区。她先去了指挥中枢，与狐九进行最后的战场扫尾确认。全息屏幕上，祖宅区域的能量读数已归于背景水平，规则乱流正在平息，未检测到高威胁残留信号。
【核心载体确认湮灭。契约基础结构已崩溃。】狐九的汇报清晰冷静，【但世界规则‘松绑’过程会产生持续且不可预测的轻微波动，建议在未来七十二小时内保持观测预警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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