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把礼盒放在石桌上，陶碗稳稳地立着，碗底“同耕共食”四个字正对着阳光。颜心心看了眼，没说话，只是把围裙拉了拉，袖口卷到肘部。她低头拍了拍手上的土，转身走向菜园。
那边萧沉渊已经回来了，手里抱着那个贴着红纸的酒坛。他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实。走到花径中间时，他停下，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高，照得田里发亮。
王翠花带着一群村妇从坡上下来，手里捧着用竹篮装的鸡蛋、米糕和腌菜。李小桃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一卷红布，是她连夜绣的喜联。几个孩子跑在前头，手里拿着自己编的花环，叽叽喳喳地喊“新郎来了”。
没人敲锣打鼓，也没请道士念经。大家就站在田边，围成一圈，空出中间一块地。有人铺了块红布在地上，说是礼台。颜心心走过去，站定。萧沉渊也走过来，站在她对面。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半步距离。风从南边吹来，带起一点尘土。系统突然跳出来：【直播已自动开启】。画面一闪，古风画卷缓缓展开，显示在万千观众眼前。
颜心心清了清嗓子，说：“我们不是郡主，也不是皇叔。”
萧沉渊接道：“我们就是种地的。”
她点头：“我叫颜心心，今天要嫁给一个会锄地的男人。”
他看着她：“我叫萧沉渊，今天要娶一个能把萝卜种出花来的女人。”
话音落，没人鼓掌，但大家都笑了。王翠花抹了把眼角，嘀咕一句：“这话说得真像他们。”
李小桃把红布展开，上面绣的是麦穗缠绕的图案，中间两个字——百年。她和几个姑娘一起抬起来，挂在两根竹竿之间，横在两人头顶。
颜心心伸出手。萧沉渊也伸出手。他们的手指碰到一起，慢慢握紧。
“我愿意。”她说。
“我也愿意。”他答。
没有拜天地，没有敬茶。他们只是站着，手牵着手，面对着这片田，面对着这些人。阳光照在他们脸上，影子落在红布下，连成一片。
系统弹幕开始滚动。
“啊啊啊我哭了！”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
“直播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人气值疯狂上涨。土地微微发烫，防虫竹篱闪出一圈淡光，像是回应这场婚礼。
礼毕，颜心心没松手。她拉着萧沉渊往田边走。那边空着一块地，是她早上特意留的。她从腰间取下自动锄头，递给他一半。两人并排蹲下，一起翻土。
土很松，翻起来不费劲。挖到第三下，系统提示：【任务发布：种下百年好合树】。
她没看界面，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种子。种子通体透明，里面像是有两条细丝缠在一起，一青一白。
“双生种长成的。”她说。
萧沉渊点头：“你给的那颗，一直收着。”
他们把种子放进坑里，一起覆土，浇水。水是灵泉，倒下去时冒出一点白气。刚埋好，地面就裂开一道缝，一根嫩芽钻了出来。
长得很快。不到一盏茶工夫，树苗已经有半人高。枝干天然扭曲，像两条手臂交缠。叶子形状像稻穗，边缘泛着微光。
萧沉渊从腰间抽出短刀，刀刃在阳光下一闪。他蹲在树前，用刀尖在树干上慢慢刻字。一笔一划，很稳。
颜心心站在旁边看着。
他刻完最后一笔，退后一步。
树干上六个字：颜心心·萧沉渊。
系统突然震动。
金色文字浮现在空中：【主线任务“情感归宿”完成度100%】【成就解锁：传奇永驻】。
弹幕炸了。
“圆满了！！”
“我追了三年的直播，今天收官！”
“这棵树一定要活一百年！”
“让他们种的地，养的人，传一百代！”
人气值冲破百万。灵力反哺整片田园。远处的西瓜棚突然亮了一下，新结的瓜表皮泛出金纹。鸡舍里的母鸡集体打鸣，下一秒，一只凤凰蛋从草窝里滚了出来。
王翠花第一个看见，尖叫一声：“哎哟我的老天爷！”
她冲过去捡起来，捧在手里抖：“这……这是祥瑞啊！”
李小桃跑去看，回来报告：“心心姐，池塘里的藕开花了，一朵金的！”
颜心心没动。她只是看着那棵树，伸手摸了摸树干上的字。树身温热，像是有心跳。
萧沉渊把刀收起来，站到她身边。两人并肩站着，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走向厨房。走了几步，回头看他：“还不来？”
他跟上。
她蹲在菜园边摘葱，一把一把往竹筐里放。摘完直起身，把筐递给他：“今晚你做饭。”
他接过筐，点头：“好。”
她又弯腰拔了几棵辣椒，扔进筐里：“多放点辣。”
“你不怕烧胃了？”
“今天高兴，不怕。”
他嘴角动了动，没说话，抱着筐走向厨房。背影挺直，肩膀不再紧绷。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一下，回头看她一眼。她正弯腰整理围裙，头发散了一缕在脸侧。
他推门进去。
锅灶早就洗好了。他把筐放在案上，拿出菜刀开始切葱。刀声稳定，节奏均匀。外面传来孩子的笑声，有人在教唱一首新编的歌谣：“一亩田，两口人，三顿饭，四季春……”
他切完葱，倒油下锅。火苗腾起，映在他眼里。
颜心心走进来时，他正在煎蛋。她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说：“米饭呢？”
“灶上煨着。”
“酒呢？”
“温好了。”
她嗯了一声，转身去拿碗筷。路过石桌时，看到太子送的那对陶碗还在那儿。她拿起来，擦了擦，放进蒸笼里热一下。
再出来时，萧沉渊已经把菜端上桌。一盘葱炒蛋，一碟凉拌黄瓜，一碗辣椒炒肉。都是家常菜，香味扑鼻。
她坐下，说：“开饭吧。”
他给她倒酒。酒是桃花酿，颜色粉红，冒着细泡。
她举杯，碰了碰他的碗沿：“敬我们的田。”
他回：“敬我们的树。”
两人一饮而尽。
外头天还没黑。竹节灯陆续亮起，一盏接一盏，像是从田头蔓延到村尾。王翠花坐在自家门口，一边剥豆子一边对李小桃说：“这俩娃的事，得记下来。”
“记在哪？”
“《青竹志》！第一篇就写‘百年好合树’怎么来的！”
李小桃笑着点头，低头继续绣鞋面。鞋面上是一对并排的小锄头。
孩子在田埂上跑，手里举着自制的花灯。灯纸上写着“百年好合”。有人开始放烟花，不是宫里的那种，而是用竹筒做的简易炮仗，砰砰地响，照亮夜空。
一对萤火虫从菜园飞出，绕着那棵树转了三圈，落在刻字的地方。
屋内，颜心心夹了块肉放进萧沉渊碗里：“明天还得早起。”
“干什么？”
“浇水。”
“我去提桶。”
“不用。我有系统。”
“那我也去。”
她笑：“行，一起去。”
他低头吃饭，没再说话。吃完最后一口，他放下碗，起身去刷锅。她坐着没动，看着他的背影。
锅刷完，他拧干布，挂好。转身时，她还看着他。
“怎么了？”
“没事。”她说，“就是想看看你。”
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两人肩挨着肩，望着窗外。
灯都亮了。
田安静了。
树影婆娑。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时，那棵树又长高了一截。树叶翻动，露出背面一行小字，是昨晚没人看见的：
“此生所愿，不过同耕共食，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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