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废墟的风穿过断裂的管道,发出呜咽般的低鸣。陆沉站在废墟边缘,脚下的地板微微震颤,仿佛整个结构都在呼吸。
他的右眼依旧晶化,映照出的世界被切割成无数细小的棱面,每一片都闪烁着不属于现实的光斑——那是“灵视”的代价,也是他窥见真相的唯一方式。
他抬手,指尖触碰胸口封印符文,幽蓝光芒已暗淡,却在皮肤下跳动,如未熄的心跳。十年前那一夜,妻子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回响:“别让《地狱回廊》完成。”可如今,它不仅完成了,还被人从尘封中唤醒。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口袋中的骨笔轻轻摩挲。那支笔是亡灵画师的凭证,笔毛每亮起一根,便代表一名死者的执念被成功引导归途。六根已燃,第七根在幽暗中微颤,似随时会燃起,这是预兆,有人将彻底死去,灵魂指向他。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废墟。
城市在远处燃烧,天际线扭曲如画布上的裂痕。浓烟翻滚,像是一幅未干的油画,将天空染成病态的紫红。陆沉沿着废弃的轨道前行,脚步踩在铁轨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腐烂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像是某种生物正在腐烂的同时孕育新生。
这种味道他熟悉——死亡与重生交织的气息,只有在“深渊侧漏”时才会出现。
他没有停下,直到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门推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霉味扑面而来。那是纸张、墨水与旧时光交织的气息,夹杂着一点淡淡的铁锈味——血干涸后的余韵。他走进去,随手将门关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划,一道微弱的灵力波动扫过房间,激活了埋藏在四角的镇魂符阵。墙壁上的影子轻微晃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一切如常。
他走到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封面泛黄的日记本。封皮上残留着淡淡的血迹,那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痕迹。他轻轻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今天,我画了一幅新的画,叫《地狱回廊》。你说它太阴暗了,但我觉得,它很真实。”
陆沉的手指停在那行字上,指节微微泛白。那天她穿着白色棉裙,坐在窗边调色,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她说:“这幅画里藏着一扇门,通向所有不愿安息的灵魂。”第二天清晨,她就不见了,只留下这本日记和满屋未干的颜料。
就在这时,他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目光落在桌角。
一张请柬静静地躺在那里。
封口处没有邮戳,只有一行用血写的小字:“地狱回廊,你从未离开。”
心脏骤然收紧。
他缓缓伸手,将请柬拿起。纸张冰冷,带着一丝腐烂的气味,像是从墓中取出的旧信。他翻开封页,里面的内容让他瞳孔一缩。
“尊敬的陆先生:您被邀请参加‘地狱边缘画展’,展出作品为《地狱回廊》原稿。展览时间:19:30,地点:赤红深渊画廊。”
陆沉的呼吸微微急促。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封请柬。
十年前,他的妻子也曾收到过一模一样的邀请函。那时她兴奋地告诉他,说这是一场只对极少数人开放的地下画展,而她的作品《地狱回廊》被选中参展。他还记得她眼中闪烁的光,那是久违的创作激情。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请柬,背面用铅笔写下一串数字:“19:30,赤红深渊画廊”。字体歪斜,像是匆忙间写下的。更诡异的是,那笔迹……竟与妻子最后一页日记完全一致。
他将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用骨笔轻轻在请柬边缘一点。符文亮起,系统开始扫描。
【未知物品,能量波动不稳定,建议销毁】
陆沉皱眉。
他尝试用亡灵共鸣扫描,请柬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黑雾,像是某种残魂在挣扎。可就在下一秒,雾气又迅速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但他捕捉到了一瞬间的画面——一个女人背影站在长廊尽头,手中握着画笔,正对着空白墙面涂抹。
那是她。
他几乎要冲出去。
可理智拉住了他。他知道,那不是复活,而是陷阱。真正的亡者不会主动现身,只会被动回应召唤。而这请柬,是猎人的饵。
他将请柬放入口袋,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日记本的封面。
一道血色纹路在封面上浮现,像是回应请柬的能量波动。那些血迹并非普通血液,而是以“记忆”为媒介绘制的契约印记——只要《地狱回廊》再次现世,契约就会苏醒。
系统提示音响起:【目标地点存在多重能量交汇,检测到至少七种异界频率共振,建议启动扮猪吃虎模式】
陆沉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18:47。
还有四十三分钟。
他站起身,披上黑色长外套,将骨笔别在衣领内侧,又从床底抽出一把缠着符纸的短刀,插进靴筒。最后看了一眼工作室。墙上挂着几幅未完成的画作,其中一幅正是《地狱回廊》的草图。
他伸手轻抚那幅画,指尖划过画中回廊的尽头。
那里,是一扇门。
门后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今晚,他必须走进去。
十年前他没能阻止她踏入那扇门,这一次,他不会再逃避。
他转身离开工作室,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街道上,风声渐起。
他沿着昏暗的路灯前行,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某种生物在地面缓缓爬行。沿途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广告屏播放着虚假的幸福画面,而街角流浪汉蜷缩在纸箱里,口中喃喃念着同一句话:“别去看那幅画……别去看……”
陆沉脚步一顿。
那人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跳动的灰烬。
“你也收到了?”陆沉低声问。
流浪汉咧嘴一笑,嘴角裂至耳根:“七个……七个都进去了……没人出来……最后一个……是你老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塌陷,像被无形之手抽走所有骨骼,只剩下一堆衣物和一张烧焦的请柬。
陆沉蹲下,捡起那张残片,上面赫然写着同一个地址——赤红深渊画廊。
不止一人被邀请。
不止一人赴约。
而他是唯一活着回来过的。
远处,赤红深渊画廊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座沉睡的巨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建筑通体漆黑,外墙爬满藤蔓状的符文锁链,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血红色牌匾,字迹如蠕动的虫蚁:
“唯有执念者可入。”
他没有加快脚步,也没有回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地狱回廊,从未离开。
他正走向它。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观画之人。
他是画中人。
也是执笔人。
风卷起他的衣角,骨笔第七根笔毛,在黑暗中悄然燃起一缕幽蓝火焰。
时间,19:29。
还剩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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