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混沌中夹杂着尖锐的痛感,从四肢百骸往心口钻。曦羽挣扎着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客栈那方简陋的木梁,而是缀满珍珠流苏的乌木笼顶——珍珠随着笼体轻微的晃动碰撞,发出细碎又刺耳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跳。
他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的是笼底铺着的雪白狐裘,柔软的毛絮裹着未散的寒气,却暖不透他骨子里的冷。下一秒,脚腕传来的剧痛猛地将他拽回现实——那里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可稍一用力,断裂处的骨头就像要再次错位般,疼得他浑身痉挛。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半躺在笼中,双腿被固定在特制的软木支架上,连翻身都成了奢望。
“醒了就别装死。”
冰冷的声音从笼外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曦羽艰难地抬起头,天蓝色的眸子因疼痛和恐惧蒙上了一层水雾,视线模糊中,他看到镜流正站在笼前,黑蓝软裙甲上的冰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的靴子尖还沾着一点未干的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别的什么。
没等曦羽开口,镜流突然抬脚,靴尖狠狠踹在笼栏上。乌木笼剧烈摇晃起来,珍珠流苏甩动着打在曦羽脸上,细小的珍珠硌得他脸颊生疼。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想要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可下一秒,更猛烈的一脚直接穿过笼栏的缝隙,重重踢在他的腹部。
“唔!”
剧痛瞬间炸开,像是有把烧红的刀子在肠胃里搅动。曦羽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捂住腹部,冷汗顺着雪白的短发往下淌,浸湿了颈间的衣领。他想喊,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天蓝色的眸子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狐裘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知道疼了?”镜流的声音没有丝毫怜悯,她又抬起脚,这一次,靴尖精准地蹭过曦羽缠着绷带的脚腕。
“啊——!”
断裂的疼痛像是电流般窜遍全身,曦羽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九条雪白的狐尾此刻完全炸起,尾尖的绒毛因恐惧而扭曲,却连护住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镜流居高临下地站在笼前,那双被黑纱遮住的眼睛,仿佛能透过布料,将他的绝望看得一清二楚。
“跑啊,你不是很会跑吗?”镜流弯下腰,手指隔着笼栏,捏住曦羽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你不是觉得,能从我的眼皮子底下逃掉吗?怎么现在不跑了?”
她的指尖冰凉,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曦羽的下颌骨。曦羽疼得浑身发麻,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含糊地摇头:“我……我错了……别打了……”
“错了?”镜流嗤笑一声,松开手,曦羽的头重重砸回狐裘上,“你错在哪里?是错在不该逃,还是错在以为我会放过你?”
她又抬起脚,这一次,没有踢向曦羽的身体,而是狠狠踹在笼底的支架上。固定双腿的软木支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曦羽的脚腕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他知道,求饶只会换来更残忍的对待,就像前几天那样。
镜流看着他疼得浑身发抖,却强忍着不吭声的样子,赤眸(虽被黑纱遮住,却能让人感受到那份冰冷的注视)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她收回脚,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笼中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少年,语气冷得像冰:“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曦羽炸起的狐尾,还有他那张苍白却依旧精致的脸,声音里多了一丝病态的笃定:“这个笼子比之前大,够你躺着翻身了。以后你就待在这里,哪儿也别想去。”
“我会每天给你换药,也会给你送最好的吃的。”镜流的手指轻轻划过笼栏,银铃发出细碎的响声,“你只要乖乖听话,就不会再疼了。但如果你再敢有逃跑的念头……”
她没有说下去,可那未尽的话语里的威胁,却像一把冰冷的刀,悬在曦羽的头顶。曦羽躺在狐裘上,感受着脚腕和腹部传来的双重剧痛,看着笼外镜流冷漠的背影,天蓝色的眸子里最后一点光亮也渐渐熄灭。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逃不掉了。这个更大的鸟笼,不是宽容,而是更严密的囚禁——镜流用疼痛折断了他的双腿,也折断了他最后一丝反抗的勇气。以后的日子,他只能像一只真正的笼中鸟,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日复一日地等待着镜流的“恩赐”,再也没有机会触碰笼外的阳光。
烛火跳动着,将镜流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笼壁上,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曦羽牢牢笼罩。他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身下的狐裘,只留下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消散在满是寒气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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