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尼希家族在王都的会客厅,完美诠释了何谓“老牌贵族的底蕴”。
挑高超过六米的天花板上绘制着描绘家族荣耀与神话传说的巨幅穹顶画,边缘镶嵌着发出恒定柔光的魔法水晶。
墙壁覆盖着深红色、绣满金色藤蔓纹样的厚重丝绸,一面墙上悬挂着巨大的、用魔法处理过的独角猛犸头骨战利品,另一面则是一整排直达天花板的书架,塞满了皮质封面的典籍和卷轴。地面铺着厚实柔软的、产自极南兽人部落的斑斓兽皮地毯。
空气里弥漫着上等熏香、旧书和打蜡木材混合的沉静气味。
此刻,这间平日里用于接待同等身份贵客、商议机密要事的厅堂里,气氛却有些……奇异。
数名身着黑白制服、训练有素的男女仆人,如同往常一样,垂手侍立在厅堂角落和门口。
他们的站姿标准,表情恭顺,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的眼神略显……涣散,嘴角甚至不自觉地挂着一丝奇异的、仿佛见到久别重逢至交般的亲切微笑。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会飘向会客厅中央,那片最舒适的休息区——那里摆放着几张宽大柔软的高背沙发和一张矮几。
沙发上,坐着我和莉西娅。
我手里拿着一把AA-12全自动霰弹枪。
粗大的枪管,厚重的塑料枪身,弹鼓里黄澄澄的12号口径霰弹清晰可见。
它就那么随意地搁在我的膝上,与这间华丽古典的厅堂格格不入。
莉西娅坐在我旁边,兜帽已经放下,银发披散,碧蓝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泊,平静地扫视着周围。
她腿上,同样横放着一把AA-12。
两把在现代地球都算得上暴力象征的自动霰弹枪,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王国顶级贵族的会客厅里。
更诡异的是没有一个仆人对这两把杀气腾腾的枪械、那根法杖、或狼耳少女以及龙种少女投以任何警惕、疑问甚至好奇的目光。
在他们被【森罗魅惑】影响的认知中,涅兰是曾与他们共渡难关、分享过生命中最重要秘密的“森林挚友”。
那位“挚友”敬重的雷德尔阁下和莉西娅小姐,自然是品格高洁、值得绝对信赖的伟人。
伟人随身携带一些造型奇特的“防身工具”和“珍贵艺术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甚至,他们觉得能在此侍奉这样的贵客,是一种荣幸。
整个会客厅,弥漫着一种温馨、信赖、宾至如归的……虚假祥和。
艾伦·腓尼希热情地为我们倒上来自南方群岛的、散发着花果香气的红茶,脸上是毫不作伪的喜悦:
【挚友们请稍坐,父亲马上就来!他一定会非常高兴见到二位的!】
他完全没觉得三位“挚友”手持凶器、带着奇怪行李坐在自家最核心的会客厅有什么不妥。
就在这时,会客厅那两扇厚重的、雕刻着腓尼希家徽的橡木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身材高大、穿着华贵紫色天鹅绒常服、面容与艾伦有五六分相似但更加威严、眼角带着深刻皱纹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步伐原本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被打扰的微愠——管家语焉不详的禀报让他疑惑,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
然而,当他踏入厅堂,目光扫过沙发区,落在莉西娅那张褪去了稚气、却依然能清晰辨认出霍兰德家族特征的脸上时——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湖面,寸寸碎裂。
瞳孔猛地收缩到针尖大小,血色从脸上迅速褪去,变成一种死灰般的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人扼住脖颈的漏气声。
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莉西娅,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你……莉西娅·冯·霍兰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教会亲口向我确认你死在河湾镇附近了!这怎么可能!】
腓尼希公爵,莉西娅的血仇之一,此刻如同白日见鬼。
他当然记得这张脸。
霍兰德伯爵那位天赋异禀、深受宠爱的小女儿。
在两年前那场瓜分霍兰德家遗产和技术的盛宴中,他亲自参与了计划,并派出了精锐追杀了逃亡的霍兰德残党,确认的死亡名单里,莉西娅的名字赫然在列。
一个本应化为灰烬的幽灵,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王都府邸的核心会客厅?还如此……平静地坐着?
震惊瞬间被一股寒意刺骨的恐惧取代!
他看到了莉西娅腿上那把造型狰狞的枪械,看到了旁边那个眼神冷漠的少年,看到了他们在这守卫森严的府邸中如入无人之境的姿态……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逃!
立刻逃!
通知守卫!
通知教会!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几乎是本能地,脚步向后急退,同时右手猛地摸向左手食指上一枚镶嵌着深紫色魔法宝石、雕刻着繁复抗魔符文的戒指——那是他花了大价钱从教会内部弄来的高阶抗魔戒指,专门用于防备精神控制和诅咒!
戒指上的紫宝石骤然亮起,一圈淡紫色的、肉眼可见的抗魔力场瞬间从他身上迸发而出!
【森罗魅惑】那无孔不入的、调整认知的柔和力量,在这专门针对性的高阶抗魔法器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薄雾,被瞬间驱散、隔绝!
腓尼希公爵的头脑瞬间恢复了清明。
温馨?挚友?狗屁!这是陷阱!是复仇!
【来人!有刺——】
他的嘶吼刚刚冲出喉咙一半。
砰!砰!
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沉闷而暴烈的枪响,如同死神的叹息,炸响在华丽而空旷的会客厅内!
是我开的枪。
几乎在腓尼希公爵摸向戒指、身上泛起抗魔紫光的瞬间,我手中的AA-12就已经抬起。
没有瞄准头部或躯干,枪口微微下压。
扳机扣动。
全自动模式下,两发12号鹿弹以极高的射速冲出枪口。
噗!噗!
沉闷的肉体撕裂声和骨骼碎裂声响起。
腓尼希公爵双腿膝盖以下部位,在那散布的铅弹风暴面前,如同脆弱的秸秆般瞬间扭曲、破碎!
鲜血混合着骨渣和碎肉猛地炸开,将他华贵的紫色天鹅绒裤管染成一片恐怖的暗红!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公爵喉咙里迸发出来,他失去支撑,如同一截被砍倒的木桩,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地,脸狠狠砸在厚实的兽皮地毯上,身体因剧痛蜷缩成虾米状,涕泪横流。
艾伦·腓尼希完全傻掉了,他呆呆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双腿已是一片模糊的父亲,又看看我手中还在冒着淡淡青烟的霰弹枪,大脑彻底宕机。
挚友……为什么开枪打父亲?
父亲……为什么那么害怕莉西娅小姐?
霍兰德?死了?无数混乱的信息冲垮了他的思维。
莉西娅缓缓站起身,走到在地上哀嚎挣扎的腓尼希公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碧蓝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腓尼希公爵。】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寒,
【看来,你还记得我。】
【饶……饶命……莉西娅小姐……不,霍兰德女士!】
腓尼希公爵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涕泪交加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最卑微的乞求,再也没有半分往日的威严,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当年……当年都是教会的人逼我的!是他们害怕你父亲的研究,是他们要灭口!我只是……只是听命行事啊!】
【看在……看在我们两家曾经交好的份上,饶了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财产、领地、秘密都给你!帮你向教会复仇!求求你……】
他语无伦次,将所有的责任推给教会,试图用利益和共同的敌人来换取一线生机。
莉西娅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知道错了?】
她轻轻重复,然后摇了摇头,
【不,公爵大人,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话音落落,她抬起了脚。
然后,在腓尼希公爵骤然放大的、绝望的瞳孔注视下,狠狠踩了下去!
咔嚓!咔嚓!
又是两声骨裂声!莉西娅穿着硬底皮鞋的脚,精准而冷酷地踩碎了他完好的双肘关节!
【啊啊啊啊——!!!!】
公爵的惨嚎几乎要掀翻屋顶,四肢尽碎的他,此刻只能像一条蛆虫般在地上蠕动,剧烈的疼痛和彻底的无力感淹没了他。
他脸上那卑微的乞求瞬间扭曲,被极致的痛苦和意识到绝无幸理后的疯狂怨毒取代。
【贱人!霍兰德家的贱种!】
他声嘶力竭地咒骂,因为疼痛和仇恨而面目狰狞,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你全家死绝的事实吗?!哈哈哈!】
他一边咳着血沫,一边用尽最后力气,发出恶毒无比的嘲讽:
【我告诉你!你逃不出王都的!莱因哈特大人不出三日定会回来收拾你们!】
【你父亲……那个老顽固,被砍头前还在喊着你的名字!哈哈哈!你母亲更可笑,跪在地上求我们放过你哥哥,说愿意做任何事……结果呢?】
【你哥哥就在她面前,被一点点剐成了骨架!她最后是瞪着眼睛疯掉的!哈哈哈哈!你们霍兰德家,从上到下,都是废物!都是活该!】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莉西娅记忆中最鲜血淋漓的伤口。
我看到莉西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握枪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碧蓝的眼眸深处,那冰封的湖泊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有无尽的黑暗和痛楚在下面翻涌。
但她很快,又重新站稳了。
眼神甚至比刚才更加冰冷,更加空洞。
【我改主意了,涅兰,上治愈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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