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毒辣得像要把地面烤焦,我踩着发烫的水泥地,疯了一样穿梭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着“我有女朋友了,别找我”的纸条,纸张被汗水浸湿,边角卷了起来,上面的字迹却依旧刺眼,像一根针,时时刻刻扎着我的心。
我先去了沈野之前打工的工地。工地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机器轰鸣,工人们顶着烈日忙碌着,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钢筋、水泥和汗水的味道。这是我曾经无数次来给沈野送饭的地方,也是他为了给我凑学费,挥洒了无数汗水的地方。
“请问,沈野今天来了吗?我找他有急事。”我拉住一个正在搬钢筋的工友,他是沈野的同乡,以前经常和沈野一起吃饭,对我也很熟悉。
工友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又闪过一丝为难:“沈野?他……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听说……听说他辞职了。”
“辞职了?”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什么时候辞职的?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具体什么时候辞职的我不清楚,好像是前天吧。”工友摇摇头,眼神有些闪躲,“他没说要去哪里,只是跟工头说家里有事,要离开这座城市。我们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
“离开这座城市?”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扶住旁边的钢筋架,才勉强站稳,“他为什么要离开?他有没有说和谁一起走?是不是……是不是和他女朋友一起走的?”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出这句话,心里却在祈祷,祈祷工友的答案是否定的。
工友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林晚,我知道你和沈野的关系一直很好,他对你也一直很照顾。但是……我听说,他好像真的交了一个女朋友,是邻市的,这次辞职,就是要去邻市和他女朋友一起生活。”
“邻市……女朋友……”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我的心上,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摇着头,声音哽咽,几乎要哭出来,“他不会的!他明明答应我,等我考上大学,就一起去北京的!他不会背叛我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林晚,你别激动。”工友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我们也只是听说,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沈野那个人,性格比较内向,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你再找也没用。你还是别再找了,好好去上你的大学吧,别让他的决定影响了你的前途。”
“不!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当面问他!”我咬着牙,强忍着眼泪,转身朝着工地外面跑去。
我不愿意相信工友的话,不愿意相信沈野会就这样背叛我。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他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接下来,我去了沈野常去的夜市。夜市里人声鼎沸,各种小吃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摊主们的吆喝声、顾客的谈笑声、音乐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可这热闹的场景,却让我感到更加孤独和绝望。
我一家一家地问过去,问那些熟悉的摊主,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沈野,有没有知道他去哪里了。
“沈野?好几天没见他了。”卖烤串的大叔摇摇头,“以前他每天收工后都会来我这里买几串烤串,最近这几天都没来过。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他辞职了,要离开这座城市,我找不到他了。”我哽咽着说。
“离开?”大叔皱了皱眉,“没听说啊,他没跟我说过。不过,前几天我好像看到他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看起来挺有钱的,穿着打扮都很时髦,他们好像在商量着什么,看起来挺亲密的。”
“陌生的女人……挺有钱的……”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冰冷的绝望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我。
“是啊,我还以为是他的亲戚呢,没想到……”大叔后面说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嗡嗡的鸣响。
我又去了沈野常去的酒吧。酒吧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头晕目眩。沈野偶尔会和工友一起来这里放松一下,喝几杯啤酒,缓解一下工作的压力。
我找到了酒吧的老板,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看起来有些凶狠,但对沈野却很照顾。
“沈野呢?他在这里吗?”我冲进酒吧,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抓住老板的胳膊问。
老板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小姑娘,你怎么来了?沈野不在这里。”
“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我急切地问,眼里充满了泪水,“我找了他很久,都找不到他。有人说他交了女朋友,要离开这座城市,是真的吗?”
老板沉默了几秒,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说:“林晚,有些事情,不知道对你来说可能更好。沈野已经走了,离开了这座城市,你不要再找他了。”
“走了?他去哪里了?和谁一起走的?”我追问着,抓住他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我不知道他具体去哪里了。”老板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只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走的。那个女人能给她更好的生活,能帮他摆脱以前的困境。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也应该放下,好好去过你的生活。”
“为了一个女人……摆脱以前的困境……”我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他说的“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原来,他选择了别人,选择了更好的生活,而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个累赘。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是可以战胜一切困难的。我一直以为,他对我的好,他对我的承诺,都是真心的。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不……我不信……”我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他不会的!他不可能这么对我!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他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小姑娘,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老板叹了口气,掰开我的手,“沈野以前确实很照顾你,为你做了很多事情。但人都是会变的,谁都想过更好的生活。他跟着那个女人,至少不用再那么辛苦地打工,不用再为了钱发愁。你也别再执着了,回去吧,好好上你的大学,你的未来还很长。”
我踉跄着走出酒吧,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可我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面带笑容,只有我,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茫然地站在街头,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想起了我们一起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一起吃着简单的饭菜,一起在昏黄的台灯下憧憬未来;想起了他为了给我凑学费,在工地里挥汗如雨,累得倒头就睡;想起了他为了保护我,被高利贷的人打得遍体鳞伤,却依旧笑着说“我没事”;想起了高考前夜,他背对着我,说“等你考上大学,我们就好了”;想起了他送我去考场时,眼里的信任和期待……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一场梦吗?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又去了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月牙河,去过的青山湖,去过的每一个有我们回忆的地方。可到处都没有他的身影,只有那些熟悉的场景,在无声地诉说着我们曾经的幸福和快乐,像一把把刀子,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我在月牙河边坐了很久,直到天黑。河水依旧清澈,月光洒在河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像无数颗破碎的眼泪。曾经,我们在这里放风筝,他说“我们和这风筝一样,拴在一起了”。可现在,风筝断了线,我们也分开了。
我拿出手机,再次拨打沈野的电话,依旧是关机;再次给他发消息,依旧是石沉大海。我给他的工友、邻居、朋友发消息,问他们有没有沈野的消息,可得到的回复,都是“不知道”“没联系”“他跟别人跑了”。
“他跟别人跑了……”
“他为了更好的生活,抛弃了你……”
“你别再找了,他不会回来了……”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让我心痛得无法呼吸。我蜷缩在河边的草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浸湿了身下的青草,也浸湿了我破碎的心。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哭干了眼泪,嗓子哭哑了,才渐渐平静下来。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我浑身冰冷,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因为我的心,已经比寒冰还要冷。
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他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我,要开始新的生活,我再怎么执着,再怎么寻找,都是徒劳。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路灯孤零零地亮着,照亮了我回家的路。
回到出租屋,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了沈野的气息,只剩下我自己的行李和我们一起用过的一些生活用品。桌子上的银行卡和钥匙还在,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我,沈野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沈野的身影,全是我们曾经的回忆。那些幸福的、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让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样,嗓子也哑得说不出话来。
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了回忆的出租屋,然后转身离开了。我要去北京,去上大学,去开始新的生活。
虽然沈野背叛了我,虽然他丢下了我,但我不能放弃自己。我要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我要变得更加强大,我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也能过得很好。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悲伤,有绝望,有不甘,也有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沈野,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离开我,我祝你幸福。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日子,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也不会忘记你对我的伤害。
如果你有苦衷,如果你是为了保护我而不得不离开我,我会等你。等我变得足够强大,等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我一定会找到你,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火车越开越快,朝着北京的方向驶去。窗外的天空越来越蓝,阳光越来越耀眼,可我的心里,却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知道,我的人生,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纯粹和快乐了。沈野的离开,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摧毁了我所有的希望和憧憬,也让我明白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爱情有时候,也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但我不会倒下。我会带着这道伤疤,带着对沈野的思念和怨恨,在大学里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我会等着,等着有一天,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等着有一天,沈野能回到我身边,或者,我能彻底放下他,开始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火车一路向北,载着我,载着我破碎的心,驶向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未知的未来。而沈野,这个我曾经深爱过、也伤害过我的人,从此,成为了我生命中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影子,留在了这座充满了回忆的城市里,留在了我的过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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