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辰的到来,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靖王府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也像一阵短暂的风,吹散了苏冉心头些许阴霾,让她暂时从与萧玦冷战的抑郁中抽离出来——主要是被老头子的“神通广大”和“口无遮拦”给吓的,没空emo了!
这白老头简直是个人来疯!自打赖在王府客院后,就彻底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每天不是折腾赵擎扎针泡药浴(赵擎被折磨得生无可恋,但伤势确实肉眼可见地好转!),就是满王府溜达,美其名曰“勘察风水”,实则到处找厨房偷酒喝,或者蹲在花园里研究那些花花草草(说是要找稀有药材!),把原本肃穆的王府搞得鸡飞狗跳。
最让苏冉头疼的是,白逸辰还真的“言出必行”,天天揪着她去“打下手”。不是让她辨认草药(苏冉:我认识青霉素你认识吗?!),就是让她描述那些“云游郎中”教过的“稀奇古怪”的疗法(苏冉:心肺复苏算吗?!),还总用那种“我看透你了”的狡黠眼神瞅她,搞得苏冉每次去见他都像上刑场,生怕哪句话说漏嘴,被这老狐狸扒了马甲。
不过,在白逸辰插科打诨的“折磨”下,苏冉倒是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了,人也渐渐恢复了点活力(主要是被气得!)。偶尔,她甚至能从白逸辰看似疯癫的言行中,感受到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和…不带任何功利目的的关心(虽然方式很欠揍!)。
这让她在冰冷压抑的王府里,难得地喘了口气。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一道来自皇宫的旨意打破了。
吃过午饭,苏冉刚被白逸辰拉着“探讨”完一套据说是“华佗遗世”的五禽戏(苏冉觉得更像广场舞!),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听竹苑,还没坐下喘口气,一个面生的、穿着宫内总管太监服饰的中年人,就在王府管家的陪同下,出现在了院门口。
“林七小姐接旨——”太监尖细的嗓音拖得老长。苏冉心里咯噔一下!皇帝旨意?找她的?!她下意识地看向闻讯赶来的萧玦(冷战归冷战,这种大事他不可能不出面!)。
萧玦脸色凝重,冰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但很快恢复平静。他示意苏冉接旨。
苏冉赶紧跪下,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是星象流言传到皇帝耳朵里了?要把她当妖孽抓起来?!那太监展开明黄的绢帛,朗声宣读。内容倒不是抓人,而是…皇帝陛下体恤她此前赈灾有功,又听闻她近日“勤习医术,心怀仁善”(肯定是白老头瞎传的!),特召她明日巳时初刻,入宫觐见,于御花园陪同赏花,并…赐宴。
苏冉听得目瞪口呆!皇帝召她赏花赐宴?!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她一个无足轻重的侯府庶女(虽然是住在王府的!),何德何能劳动皇帝陛下亲自设宴款待?!这简直比直接被抓去砍头还让她毛骨悚然!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玦,用眼神求助:大哥!啥情况?!救命啊!
萧玦接收到她的信号,上前一步,对那太监拱手道:“有劳公公。只是…林氏年幼,见识浅薄,恐御前失仪,冲撞圣驾。可否请公公回禀陛下,容她…”
那太监皮笑肉不笑地打断:“靖王殿下多虑了。陛下圣明,最是宽和。况且,陛下特意吩咐了,只是寻常家宴,让林小姐不必拘束,就当是…长辈见见小辈,说说话儿。”
他特意加重了“长辈”和“小辈”几个字,眼神意味深长地在萧玦和苏冉之间扫了扫。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皇帝这是把苏冉当成了萧玦的“自己人”,甚至可能是…未来的靖王府女主人?所以才会以“长辈”身份召见?
萧玦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淡淡道:“臣等遵旨。”
太监满意地笑了笑,又客套了几句,便告辞回宫复命了。留下苏冉站在原地,感觉像被雷劈了!赏花?赐宴?长辈见小辈?!这信息量太大,她cpU都要干烧了!皇帝到底想干嘛?!是觉得她这个“软肋”好用,想亲自敲打笼络?还是…
因为星象的流言,想亲自确认她这个“异数”?无论是哪种,都让她脊背发凉!
“王爷…”她看向萧玦,声音都带着颤音,“这…这怎么办啊?我…我害怕…”
萧玦看着她吓得小脸发白的样子,冰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凝重,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
他沉默片刻,才道:“不必惊慌。明日…本王陪你一同入宫。”
苏冉一愣:“您也去?”
“嗯。”萧玦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陛下既然以‘家宴’相称,本王在场,也属应当。”
苏冉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点。有冰山在旁边,至少能壮壮胆…虽然这冰山本身也是个危险源!然而,萧玦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记住,明日宫中,谨言慎行。陛下问什么,答什么,不该说的,一句都不要多说。尤其是…关于星象,关于白前辈,关于…你自己的想法。”他的目光锐利,带着警告。
苏冉明白,这是在提醒她,皇宫是比王府更危险的地方,一句话说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我…明白了。”她低下头,心里却更加不安。萧玦这般如临大敌,更说明明日之宴,绝非简单的“赏花”那么简单。
这一晚,苏冉又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明天见皇帝的场景。她该怎么应对?皇帝会问什么?她会不会露出马脚?萧玦…会护着她吗?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她心烦意乱。直到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苏冉顶着两个黑眼圈,被春桃和王府嬷嬷按着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一套符合规制、既不逾矩也不失礼数的宫装,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却难掩眉宇间的紧张和憔悴。
来到王府门口,萧玦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今日穿着一身正式的亲王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气度尊贵逼人。
看到苏冉出来,他冰眸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但没说什么,只淡淡道:“上车吧。”马车一路向皇宫驶去,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冉紧张得手心冒汗,不停地深呼吸。
萧玦闭目养神,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抵达宫门,验明身份,换乘宫内的软轿,一路来到御花园。
时值初夏,御花园内奇花异草争奇斗艳,风景如画,但苏冉却无心欣赏,只觉得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来到一座临水的精致暖阁前,引路太监躬身道:“陛下已在阁内等候,靖王殿下,林小姐,请。”
苏冉深吸一口气,跟在萧玦身后,迈步走了进去。暖阁内熏香袅袅,布置典雅。皇帝陛下并未穿着龙袍,而是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看起来颇为闲适。旁边侍立着几个宫女太监,柳依依竟然也在!
她正垂首站在一旁,一副温婉恭顺的模样。见到他们进来,皇帝抬起眼,目光先是落在萧玦身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随即转向苏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来了?不必多礼,坐吧。”
然而,那看似温和的笑容背后,苏冉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暖阁内,熏香袅袅,气氛却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皇帝陛下笑容温和,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家宴。
但苏冉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她规规矩矩地坐在下首的绣墩上,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萧玦坐在她斜对面,面色平静,但紧握茶杯、指节微微发白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都放松些,不必拘礼。”皇帝陛下呷了口茶,语气随意地开口,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苏冉,“林七丫头,这次江淮赈灾,你跟着玦儿,出力不少,朕都听说了。又是防疫,又是安民,颇有章法。想不到永宁侯府,还出了你这么个玲珑剔透的女儿。”苏冉心里一紧,来了!
她赶紧起身,福了一礼,声音尽量平稳:“陛下谬赞了。臣女微末之功,全赖王爷调度有方,将士用命。臣女只是…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 (标准答案!甩锅给冰山!)
皇帝呵呵一笑,示意她坐下,眼神却带着探究:“哦?朕怎么听说,好些主意,都是你提点的?比如那…以工代赈,分区防疫?这些法子,倒是新颖别致,不似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及啊。”
苏冉头皮发麻,感觉皇帝的目光像x光一样,要把她从里到外看透!她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臣女…臣女少时在庄子上住过些时日,见过庄户人应对时疫的土法子,再加上…加上自己胡思乱想,胡乱说的,当不得真…” (继续甩锅给“乡下经历”!)
“胡思乱想?”皇帝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玦一眼,“能想出这般‘有用’的胡思乱想,也是难得。玦儿,你觉得呢?”
萧玦放下茶杯,语气平淡无波:“回父皇,林氏确实有些急智,于琐事上偶有建言,儿臣酌情采纳而已。大局统筹,仍是儿臣本分。” (翻译:她有点小聪明,但大事还是我做主!)
皇帝点点头,不置可否,又转向苏冉,忽然换了个话题:“近日京中有些关于星象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荧惑守心’,‘客星犯主’,主大凶之兆…林七丫头,你可知晓?”真正的重头戏来了!
苏冉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强迫自己镇定,垂下眼睫:“臣女…略有耳闻。只是臣女愚钝,不通星象,不敢妄议天机。”
“天机?”皇帝轻笑一声,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朕倒觉得,事在人为。星象之说,虚无缥缈,关键还在于…人。”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苏冉,仿佛要将她看穿,“朕听闻,有些异象,往往伴随着…异数出现。林七丫头,你自江淮回来后,可曾感觉自身…有何不同之处?”
苏冉浑身一僵,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不同之处?!皇帝这是在直接试探她?!她猛地抬头,撞上皇帝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仿佛有漩涡,要将她吞噬!
“臣女…臣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她声音发颤,几乎要维持不住镇定。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充当背景板的柳依依,忽然柔柔弱弱地开口了,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陛下,林妹妹她…她自江淮回来后,确实时常惊悸不安,夜不能寐…前两日府上来了位怪医,还说…还说妹妹她…”她欲言又止,怯生生地看了皇帝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皇帝眸光一闪:“怪医?说了什么?”
柳依依仿佛被吓到,小声道:“那怪医说…说妹妹她…魂魄不稳,似有离魂之虞…”她说完,立刻惶恐地请罪,“臣女失言!请陛下恕罪!许是那江湖郎中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轰!苏冉脑子里像炸开了一样!柳依依!这个贱人!她竟然在这种时候,把白逸辰的话捅到了皇帝面前!这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暖阁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向苏冉!
萧玦也猛地抬起头,冰眸中寒光暴射,周身杀气凛然,但对象却是…柳依依!他放在膝上的手,青筋暴起,显然怒到了极点!
苏冉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困难了。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无所遁形。完了…全完了…皇帝会怎么想?会不会立刻把她当妖孽抓起来?!
就在这死寂的时刻,皇帝却忽然又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显深沉:“哦?魂魄不稳?离魂之虞?倒是…有趣。”他轻轻敲着桌面,目光在面无血色的苏冉和强作镇定的萧玦之间逡巡,慢悠悠地道,“看来,林七丫头这段时日,确是劳心劳力,受了不少惊吓。玦儿,你既将人带在身边,便要好生看顾,莫要再让她…担惊受怕了。”
这话听着是关怀,实则警告意味十足!既点了苏冉的“异常”,又暗示萧玦“看管不力”!
萧玦起身,躬身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当…护她周全。”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从未存在过,又闲话了几句家常,便以“乏了”为由,让众人退下。
走出暖阁,苏冉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刚才那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皇权的可怕和…自己的渺小。生死,真的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萧玦走在她身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伸手,似乎想扶她一把,但苏冉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现在心乱如麻,对谁都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萧玦的手僵在半空,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楚,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收回了手。
回到靖王府,苏冉把自己关进听竹苑,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皇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欣赏?试探?警告?他到底想干什么?
傍晚时分,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来到听竹苑,说是奉陛下之命,给林姑娘送来一盒安神定惊的宫制香料。
春桃接过香料,小太监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压低声音,对神色惊疑不定的苏冉道:“林姑娘,陛下让奴才带句话给您。”
苏冉心猛地一紧:“…什么话?”
小太监凑近几分,声音几不可闻:“陛下说…姑娘是聪明人,当知良禽择木而栖。靖王殿下…虽好,然身处漩涡,前途未卜。姑娘一身才学,若为情所困,蹉跎于此,未免可惜。陛下…惜才。”
说完,小太监躬身一礼,迅速退了出去,仿佛从未出现过。苏冉呆立在原地,浑身冰凉,如坠冰窟!良禽择木而栖?!为情所困?!惜才?!
皇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看出了她的价值(或者说,异于常人的能力),也看出了她和萧玦之间微妙的关系!他这是在…招揽她!暗示她离开萧玦,投靠他这棵更大的“树”!
同时,这也是最严厉的警告!如果她不“择木而栖”,那么,她这个“异数”,连同她可能带来的“麻烦”,皇帝绝不会容忍!今日暖阁中的“离魂之虞”,就是最好的借口!
巨大的恐惧和压力,像一座大山,轰然压在了苏冉瘦弱的肩膀上。一边是日渐冷漠、行事冷酷的萧玦,一边是深不可测、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她该怎么办?选择萧玦?可能随时被他“大局为重”而牺牲,还要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选择皇帝?成为皇权的傀儡,彻底失去自由,甚至可能被榨干价值后兔死狗烹!两条路,似乎都是绝路!
苏冉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第一次感到如此深刻的绝望和无助。她穿越而来,只想苟命养老,为何会一步步陷入这无法挣脱的权谋泥潭?
而此刻,书房内的萧玦,也收到了心腹关于那小太监传话的密报。他站在窗前,望着听竹苑的方向,冰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皇帝的手,终于还是伸向了她。而他,该如何在父皇的猜忌和打压下,护住这个让他又气又…放不下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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