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还亮着,那行几乎看不清的批注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模糊。陈东盯着“已报,勿复问”这几个字,指尖轻轻滑过屏幕边缘。他刚把照片存进加密相册,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陈东,来我办公室一趟。”电话那头的声音不高,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推脱的分量。
是纪检处那位分管领导。陈东心里一紧,但脸上没露半点异样。他合上手机,起身时顺手将黑色文件夹夹在腋下,步伐沉稳地走出工位。
走廊灯光明亮,脚步声清晰可闻。他一路没碰见熟人,整层楼安静得像是被抽走了空气。推开办公室门时,对方正低头翻一份材料,头也没抬。
“坐。”
陈东坐下,脊背挺直,双手自然搭在膝盖上,像一名等待训话的普通干部。
领导终于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停了几秒,才开口:“昨天行动的安保录像,我调看了三遍。”
陈东点头:“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想着不能让证据受损。”
“我不是说你处置不当。”对方合上文件,“恰恰相反,太当了。一个法学出身的年轻干部,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能连续制服两名持械拦截者,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消耗,甚至避开了要害——这种反应,不是训练出来的,就是本能。”
陈东神色不变:“我确实练过几年武术。”
“哦?”对方挑眉,“公安部档案里可没写你有格斗专项背景。”
“不算正式训练。”陈东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双手递过去,“这是我最近整理的一些研究资料,还没来得及归档。”
纸上印着《八极拳法基础理论研究》的标题,封面一角盖着政法大学图书馆的借阅章,日期是三个月前。里面的内容条理清晰,从传统武术的身体规训讲到现代执法中的非致命控制技术,甚至还引用了几篇国外警察战术论文。
领导翻了几页,眉头微动:“你自己写的?”
“断断续续写了半年。”陈东语气平静,“我一直觉得,法律执行不只是程序问题,也涉及身体与权力的关系。比如,同样的警告语言,配合不同的姿态和距离控制,威慑效果可能完全不同。这次行动中,我只是用了最基础的近身卸力技巧,没敢贸然反击。”
对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那你为什么能判断对方会从左侧突袭?”
“不是判断。”陈东摇头,“是习惯。我们练功时有个口诀——‘起于右,防于左’。多数人动手前会有轻微重心偏移,我注意到第一个冲上来的人左肩先动了半寸,就提前做了准备。”
“所以你是靠经验反应,不是临场爆发?”
“如果真是爆发,恐怕早就失手了。”陈东苦笑,“真打起来哪有时间思考?都是肌肉记忆在走。”
办公室陷入短暂沉默。领导把材料放在桌上,手指轻敲了两下。
“你知道我找你谈话的原因吗?”
“可能是因为……我表现得太不像个文职干部。”陈东坦然道。
“不完全是。”对方声音低了些,“你的档案很干净,学历、经历都经得起查。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被人拿来当棋子。上面有人问,一个刚接手案件的新人,怎么能在短短几天内掌握这么多线索,还能在关键时刻做出精准应对?是不是背后有人指点?”
陈东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我可以交出所有工作记录,包括每一步推理过程。如果有谁私下给我透露信息,欢迎彻查。”
“我不怀疑你的忠诚。”领导看着他,“但我得确认,你没有越过红线。不管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的能力,只要还在组织框架内,都可以接受。可一旦超出——”
“我明白。”陈东打断道,“能力再强,也不能代替程序。这次行动全程有监控,事后我也第一时间上报了细节。如果组织认为有必要,我可以接受心理评估或行为复盘。”
这话一出,对方神色明显松动。
“你能这么想,很好。”他顿了顿,“不过,你这份材料,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政治部最近在筹备执法人员体能训练优化方案,你有没有兴趣参与?写点实务建议?”
“当然愿意。”陈东立刻接话,“我一直觉得,体能训练不该只是跑步俯卧撑,更该结合实战场景设计模块。比如模拟突发冲突时的心理负荷测试,或者短时间内的决策反应训练。”
“具体想法可以写成报告。”领导点点头,“提交前先送我这边过一眼。”
“明白。”
谈话到这里,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原本是审查,现在倒像是工作部署。
“去吧。”对方挥了下手,“别因为一次行动就给自己太大压力。做得好是应该的,但也要学会藏锋。”
陈东起身,礼貌告辞。出门前,他主动把临时调取的安保录像权限卡放回桌上。
回到工位时,天色已暗。窗外的城市亮起灯火,办公室里只剩下零星几盏灯。同事们早都走了,空调发出低低的嗡鸣。
他坐下来,打开电脑,插入U盘。屏幕亮起,账本扫描件再次浮现。他点开那张照片,放大收款账户那一栏的名字——**周志明**。
这名字他见过。不是在卷宗里,而是在几年前一起经济纠纷案的证人名单上。当时那人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财务主管,后来公司破产,人也消失了。
他启动记忆宫殿,脑海里浮现出那份旧案编号和受理法院。正要调取关联信息,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系统提示:【接触贪腐资金累计达两万三千元,积分更新:】
他没急着查看商城内容,而是盯着账本备注里的那行小字。
“已报,勿复问。”
报给谁?是向上级汇报?还是向某个保护伞通风报信?这个“报”字用得奇怪,不像内部公文用语,倒像是私下传递消息后的确认回复。
他把名字和批注并列摆在屏幕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突然想到什么,他打开另一个文档,输入“周志明+育良书屋”进行搜索。结果跳出一条不起眼的信息:去年十月,一家名为“文渊文化发展中心”的机构曾开具发票,项目为“学术顾问服务费”,金额八十万,付款方正是“育良书屋”。
而这家“文渊文化”,注册法人代表是周志明。
陈东眯起眼。私人账户收钱,再通过空壳公司洗白,最后以“顾问费”名义转出——典型的隐形利益输送链。
他正准备标记这条记录,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发票附件的一角。
那里有一枚印章,样式普通,但位置偏移了少许,像是盖章时手抖了一下。
他放大图像,仔细比对印泥边缘的纹路。
不对劲。
这枚章的字体间距和标准公章有细微差异,尤其是“文”字最后一笔,收尾过于尖锐。
他迅速调出工商系统公开的企业备案图章样本,叠加重合。
两枚章轮廓重叠后,中间出现一道不到半毫米的错位裂痕。
不是同一枚实体章。
也就是说,这张发票上的公章,是伪造的。
可问题是,谁会费这么大劲,伪造一个根本不起眼的文化公司印章?
除非——这枚章从未在官方备案过,而是专门为了某些特定场合私刻的。
他的呼吸微微一顿。
如果连发票都能做假,那背后的账目呢?整个“育良书屋”的收支记录,会不会也是一套精心设计的障眼法?
他退出页面,重新打开关系草图。
这一次,他在“周志明”和“育良书屋”之间画了一条虚线,然后指向更高处,写下两个字:
赵瑞龙。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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