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驶出省委车库,阳光刺得陈东眯了下眼。他没直接回公安厅,而是调转方向,往省委机要档案室去了。手里那份红头文件还夹在副驾,封面上“联合调查组”五个字清晰可见。
刚进档案室,工作人员递来一张签收单。他签字时笔尖顿了一下——昨夜系统提示的积分到账,四百多万,足够换一次高阶数据筛查。他当即在意识里点开玉简界面,兑换“数据关联分析”权限,默念启动。
屏幕一页页翻过,调查组成员名单逐一浮现。纪委派来的联络员叫徐志明,履历干净,但系统标记出一条边缘信息:三年前曾出现在山水庄园一场法律顾问会议的签到表上,身份是列席旁听。无职务,无发言记录,几乎可以忽略。可正是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才最危险。
他把这条信息截存,顺手调出周某的人事档案。副处长,四十八岁,财务口老资历,近三年所有市政应急项目拨款都经他最后一道签字。表面低调,实则权柄集中。再查其家庭关系,妻子的弟弟在宏安物业子公司任项目经理,合同签署时间正好与第一批异常拨款同步。
这根线,绕得巧,但没藏住。
他合上电脑,起身离开。刚走到楼门口,手机震动。一条公众号推送跳出来,标题刺眼:《年轻干部越级上报?陈东背后有何靠山》。
点开一看,文章语气看似中立,实则处处设问。说他未经分管领导批准直报省委,程序违规;配图是会议中他站在投影前侧脸的一帧,角度刻意,显得神情冷峻,甚至有些倨傲。文末还有段“知情人士透露”,称其在京有特殊背景,此次行动并非为查案,而是借题上位。
转发量已经破千,好几个官场群开始冒泡。
他没删也没评,直接打开系统商城,花八千积分兑换了“舆情溯源工具包”。几分钟后,结果出来:首发Ip归属京州市郊一家网吧,注册账号用的是虚假身份证号,登录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设备未留存任何浏览记录。
典型的抹黑套路,专业且不留痕。
他把报告打印两份,一份密封装进信封,写上“沙书记亲启”,交给了省委办公厅值班员。另一份带回车上,塞进公文包底层。随后,他给调查组秘书组发了条消息,附上厅党委签批材料的扫描件,说明自己所有流程均合规,并主动提出可接受纪检部门核查个人履职情况。
透明,是最好的防御。
下午两点,原定约谈周某的安排临时取消。通知说是身体不适,已入院检查。陈东拨通医院电话,接线护士确认周某确实在心内科登记了住院,但病历显示血压、心电图均正常,只开了些镇静类药物。
巧合太多。
更麻烦的是,半小时后技术科反馈,调查组共享云盘里一份原始审计底稿被人加密转移。操作终端来自纪委办公楼三楼某个固定端口,日志显示访问时间是上午十一点零三分,持续不到三分钟。
他立刻赶回公安厅,在经侦处找了个独立办公室作为临时指挥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让技术骨干重新导入备份数据,建立独立存档系统。他亲自设了双重验证机制:任何文件调阅必须由他和另一位指定人员同时授权才能解锁。
晚上六点,沙瑞金那边有了回应。没有公开讲话,但在一次内部协调会上说了句:“谁阻挠调查,谁心里就有鬼。”话不多,但意思明确。
陈东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刚导出的通话记录摘要。周某最近七天打了十二个电话给同一个号码,归属地是汉东本地,机主信息被隐藏,但基站定位多次出现在山水庄园周边。
他还注意到,其中两次通话结束后,对方立刻切换了SIm卡。
门被敲了两下,助手小李探头进来:“沙书记刚打来电话,让您明天一早去他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没抬头。
小李又说:“另外,网上那篇文章……有人开始删了,几个大号陆续发声明说信息不实,主动撤稿。”
“不是他们良心发现。”陈东关掉屏幕,“是上面压下来了。”
小李点点头,退出去时顺手带上了门。
办公室安静下来。他解开袖扣看了一眼,四个小字依旧清晰:法正民安。手指摩挲了一下,重新扣好。
他知道,这一轮只是开始。
赵立春还没露面,但动作已经来了。舆论搅混水,关键人物避而不谈,内部信息外泄,证据被动手脚——每一步都在试探他的反应速度和组织防线的强度。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U盘,插进主机。这是昨晚从安全屋带出来的原始备份,从未接入过任何公共网络。屏幕上开始滚动加载数据,一条条资金流向逐渐成形。其中有笔三百七十万的款项,打着“设备维护”名义拨出,最终流入一家名为“宏远机电”的公司账户。而这家公司,工商注册地址是一间废弃仓库,法人代表十年前就已注销户籍。
他正准备标记重点,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北京。
他接起来,对面沉默了两秒,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陈厅长,听说你在查一笔旧账。”
他说:“您哪位?”
对方没回答,只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说:“有些钱,流出去的时候没人管,现在想追,就得想想代价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东听见电话那头有轻微的咳嗽声,像是老年人清嗓子。很轻,但确实存在。
他还没开口,对方已经挂断。
他盯着手机屏幕,几秒后,手动记下这个号码,放进加密文件夹。然后重新看向电脑,把那条三百七十万的资金链单独拉出来,标注为“一级关注”。
窗外天色已黑透,办公楼里多数房间都熄了灯。他的办公室还亮着。
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启动动态追踪,对该U盘内所有数据变更进行实时记录。
屏幕蓝光映在脸上,他坐得笔直,眼睛没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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