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没有开灯。办公室里只有笔记本屏幕的光映在脸上,键盘敲击声很轻,但一直没停。他刚挂掉第七个类似的电话,对方是某个县城执法队的副队长,说话带着犹豫和试探,内容却和其他六起一模一样——材料齐全,流程卡住,没人签字。
他把铅笔放在桌沿,刚才写下的“17”还留在报告空白处。这不是巧合。一个人被压住可以解释为能力问题,七个地方都出现同样情况,那就是机制出了毛病。
他重新打开电脑,调出那份刚归档的会议纪要。联席会上他提了青年干部廉政导师制,有人沉默,有人点头,祁同伟最后问了一句“希望不是形式主义”。现在回头看,那句话不像质疑制度,倒像在试探他的底线。
他点开“提升基层执法透明度”几个字,在旁边写下一行小字:“新人易错,老人擅拖。”然后合上纪要,打开系统界面。
玉简浮现在意识中,积分余额显示两千一百一十七万三千。他没动这笔钱,而是进入商城分类,找到“政务分析类工具”,翻了几页,选中“执法流程漏洞分析模型”,点击兑换,扣除五百积分。
页面刷新,模型载入成功。他将全省近三年两千余起未立案执法案卷批量导入,设定三个筛选条件:超两个月未推进、三次以上退回补充、无实质性证据瑕疵。系统开始运行,进度条缓慢爬升。
等待期间,他从公文包取出那本蓝皮册子,《近年重大经济案件复盘汇编》。沙瑞金送来的书,没批注,没签名,只在第三页有个折角,正好落在赵立春任内一起土地出让金挪用案的摘要位置。
他翻开模型输出的初步地图,屏幕上几块区域亮着红光,集中在三个地市的自然资源与住建系统。他拿尺子比对地理范围,再对照书中案件记录,七成重合。
不是偶然。
他拿起手机拨通侯亮平。
“帮我查一件事。”他说,“十年前那起土地出让金挪用案,最终审批签字的是谁?”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你要查这个?”
“只想确认一个习惯有没有延续。”
侯亮平声音低了些:“是当时的分管副厅长,现在退了。但他带出来的几个人还在岗,其中一个现任市局执法支队负责人。”
陈东盯着屏幕上的红色区块,没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些卡住的案子,也是这么来的?”侯亮平问。
“不是觉得。”陈东说,“是看流程。一样的拖延方式,一样的回避责任,连退回理由都差不多——‘证据还需核实’。可核实什么?照片、笔录、档案全齐,还能核实出花来?”
侯亮平沉默了一会儿。“你要动这个?”
“得先搞清楚这是个别现象还是普遍规则。”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又安静下来。系统提示音响起,模型完成分析。他点开结果报表,三张图表自动生成,分别显示高频卡点环节、重复退回单位、关联审批人员。
他在打印纸背面写下一句话:“程序空转,等于给权力留后门。”
接着打开个人日程表,在三天后添加一条新事项:“约谈省执法监督处处长,议题:建立立案异常预警机制。”保存时,光标停了几秒,他删掉了原定备注中的“建议试点”,改成“必须推行”。
他知道,这种事一旦说“试点”,就会变成“研究”,然后是“评估”,最后无声无息。他不想走那条路。
他再次调出积分界面。原本计划用一千二百万积分兑换一件高级防弹衣,最近风声紧,赵家势力虽受挫,但残余力量还在活动。可现在他改了主意。
他划掉防弹衣选项,在备忘录里写下:“预留一千五百万积分,用于后续关键人脉情报兑换。”安全靠装备,但破局靠信息。他宁愿把资源押在能打开门的人身上。
窗外已经黑透,楼下车辆稀少,整栋楼基本没人了。他的台灯还亮着,照着桌上摊开的打印件和那本蓝皮书。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来电,也不是短信,是系统提示:【检测到高价值线索关联可能,是否启动深层数据交叉比对?】
他点了“是”。
系统开始扫描已知案件库与当前模型数据的潜在联系。进度走到百分之六十时,一条提示跳出来:【发现两名审批责任人曾参与宏远项目初审评估,后调任地方执法岗位】。
陈东眼神一沉。
宏远案是他亲手办的,当初审查资金流向时,这两人名字没出现在核心链条上,属于边缘角色。可现在他们出现在多个被卡住的执法案背后,位置微妙。
他记下这两个名字,顺手在纸上画了条线,一头连着赵立春时代的旧案,一头指向现在的搁置案件,中间穿过宏远项目。
这条线不一定通到底,但它存在。
他关掉所有外接设备,只留笔记本运行后台监控程序。然后把打印资料按顺序整理好,放进文件夹,封面上写:“执法程序异常初步筛查”。
最后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1:16。
他没起身,也没喝水,只是坐得更直了些,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
他抬头。
门开了,祁同伟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看不出情绪。
“还没走?”祁同伟问。
“刚忙完。”
祁同伟走进来,把文件放在桌上。“纪委那边转来的,一个县的执法队想申请督办,材料你可能看过类似。”
陈东没动那份文件。“他们遇到的问题,是不是审批一直拖着不签?”
祁同伟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第七个了。”陈东看着他,“都是同一个模式。你说这是巧合?”
祁同伟没回答,反而问:“你打算怎么办?上报?”
“现在报,只会被说成小题大做。”陈东说,“但我不会等。”
祁同伟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说:“有些程序上的事,不是你想推就能推的。上面不松口,下面再急也没用。”
“所以问题不在下面。”陈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空荡的院子,“而在谁掌握松口的权力。”
祁同伟没接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几秒,陈东转身问他:“你当年在基层办案,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明明该立案,却没人批?”
祁同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说:“有。那时候我说不出来,只觉得是自己不够分量。后来才明白,不是分量问题,是规则本来就不让你走到底。”
“现在呢?”陈东问,“你还觉得没法走到底吗?”
祁同伟抬起头,目光有点复杂。“你现在走的路,比我当年敢想的都远。但走得远,也容易摔得重。”
他说完,转身往门口走。
手搭上门把时,他又停下。
“那个预警机制,”他说,“真要推,就得快。晚一步,风向就变了。”
门关上。
陈东回到桌前,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图表,在两个名字之间画了一道红线。
笔尖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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