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位于青云宗最北端的绝壁之上,终年云雾缭绕。此地灵气稀薄,罡风刺骨,是宗门惩罚犯戒弟子的所在。
陆青被囚于此,周身要穴被封,只能凭借肉身硬抗凛冽山风。玄寂真人亲自下的禁制极为霸道,连太虚之力都被压制在丹田深处,难以调动。
“三日面壁思过,已是宗主开恩。”押送他的长老面无表情,“望你好自为之。”
铁门轰然关闭,石室内只剩陆青一人。他尝试运转功法,却引得禁制反噬,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怀中的太虚铃突然轻微震动。紧接着,他感受到一股奇特的灵力波动从脚底传来——这思过崖底,竟有灵气在流动!
而且这灵气纯净异常,与太虚之力同源同宗。
陆青强忍痛楚,摸索着石室每一寸墙壁。在西北角,他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移开石板,下面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
通道内寒气逼人,越往下走,那股呼唤感越强烈。太虚铃震动得更加剧烈,仿佛在催促他前行。
约莫下行百丈,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洞顶垂落着无数钟乳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最奇特的是洞中央的那口寒潭,潭水清澈见底,却散发着刺骨寒意。
而呼唤声,正是从潭底传来。
陆青站在寒潭边,犹豫不决。禁制未解,此刻入水与自杀无异。但那股呼唤如此真切,仿佛是他血脉深处的共鸣。
“既来之,则安之。”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寒潭。
意料中的冰冷并未出现。在他入水的瞬间,太虚铃自动护主,散发出一层银白光晕将他包裹。潭水触碰到光晕,竟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潭底比想象中更深。下潜约三十丈,眼前出现一座石门。门上刻着完整的太虚印记,与陆青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将手掌按在印记上,体内太虚之力自发运转。石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的洞天。
这是一间布置简朴的石室,石床、石桌、石凳一应俱全。桌上放着一盏长明灯,灯油将尽,火焰微弱。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画中人道袍飘飘,仙风道骨,眉宇间与明月观主有七分相似。
画像下方刻着两行字:
“太虚初代观主清虚子闭关之所
后世有缘人至此,当承吾道统”
陆青心中震撼。这竟是太虚观开派祖师的修炼之地!
他在石室中仔细搜寻,在石床下发现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一枚留影石和一卷玉简。当他触碰到留影石的瞬间,石中射出一道光芒,在墙上投射出一个虚影。
那是个面容清癯的老者,正是画中的清虚子。
“后来者,”虚影开口,声音温和而沧桑,“你能至此,必是太虚血脉。有些真相,是时候让你知晓了。”
清虚子的虚影开始讲述那段被尘封的历史。
原来,太虚观与青云宗本是一体,统称“清虚门”。一千二百年前,清虚门是修真界第一大派,执正道牛耳。
“变故发生在发现‘混沌源种’之后。”清虚子语气沉重,“那是在极北冰原深处找到的一颗种子,蕴含着开天辟地时的混沌本源。”
门中对此物的处置产生分歧:以清虚子为首的长老主张封印,认为混沌之力非人力可驾驭;而以师弟青云子为首的另一派则主张研究利用,认为这是清虚门更进一步的契机。
争执愈演愈烈,最终导致清虚门一分为二。清虚子带着部分弟子南下创立太虚观,专研调和之道;青云子则留在原址建立青云宗,追求力量极致。
“我们都没有想到,混沌源种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识。”清虚子叹息,“它暗中影响青云子的心智,让他日渐偏执。等我发现时,为时已晚。”
更可怕的是,混沌源种在青云宗地下扎根,不断吸收修士的贪念与执念,逐渐化作玄阴本源。而青云宗历代宗主,都成了它成长的养料。
“玄阴本源每三百年苏醒一次,每次都需要太虚血脉献祭才能重新封印。”清虚子的虚影开始闪烁,“而下一个三百年之期,就在三年之后。”
陆青心中巨震。所以玄诚真人对他格外关注,是因为他身负太虚血脉,是封印玄阴的关键?
“然天道留一线生机。”清虚子继续道,“预言记载,将有一位身负太虚与混沌双重血脉的后人,可彻底净化玄阴本源。”
虚影抬手,指向陆青:“你体内的混沌之力,就是最好的证明。太虚与混沌,相生相克,唯有你能打破这千年轮回。”
留影到此戛然而止,清虚子的虚影消散在空中。
陆青呆立良久,终于明白了一切。他的特殊血脉不是偶然,而是千年布局的关键。玄诚真人既想利用他封印玄阴,又忌惮他可能带来的变数。
他拿起那卷玉简,上面记载着《太虚混沌诀》的完整功法——正是为他这种特殊体质所创。
就在他准备研读功法时,怀中太虚铃突然发出急促的震动。紧接着,整个洞府开始摇晃,上方传来碎石坠落的声音。
有人强行闯入了思过崖!
陆青迅速将玉简和留影石收起,刚冲出石室,就看见寒潭上方透下数道剑光。玄寂真人的怒喝如同惊雷:
“陆青,出来受缚!”
他心念电转,现在出去必死无疑。目光扫过寒潭另一侧,那里似乎还有通道。
毫不犹豫地,他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潜去。而在他的身后,玄寂真人已破开潭水,剑气凌厉如实质。
更深的地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发出低沉的嗡鸣。整个思过崖,开始不寻常地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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