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武的第二日晚,人们通常会在问仙台一旁的几棵老槐树上挂红绳,或是平安符来祈求平安顺遂,陈铭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将亲手缝制的平安符放入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宣纸,或是纪律头发,以便上让好运不会找错人。
比试和抽签都在明日辰时开始,陈铭挂完写着陈易文和李弈箫生辰八字的平安符,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外套脱掉,陈铭像躺尸一样,躺在床上,手臂上的伤,所结的痂仍被扯开了些,不过没渗出多少血。
陈铭伸手,袖子自然下落,害人的伤像是来自深渊的眼睛,狰狞的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陈铭。
陈铭对此习以为常,甚至算不上什么。
“砰砰。”房门被叩响。
陈铭作为常青城上百年历史中第三个进入四甲的,自然是有不少人前来祝贺。
陈铭却并未因此感到有多高兴,反倒是有种强烈的割裂感,以为又是来道贺的,叹了口气,起身前去开门。
打开门来的,却不是恭贺的人,而是稷下学宫掌教夫子,座下四弟子君无疾。
君无疾见陈铭探头,上前一步抓住陈铭的肩膀,将陈铭拉了出来。
“你做甚?”陈铭有些不明所以。
君无疾从未如此失态,将陈铭抵在墙上。
“比试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
陈铭一把推开君无疾,皱着眉头道:“神经病吧你!”
君无疾抬手,却被突然出现的公孙颎祚制止。
“无疾,住手。”
君无疾有些不情愿的将手放下,转身恭敬的对着公孙颎祚行礼,道。
“外祖父。”
“你师兄并无大碍,你早些回去休息。”
“诺。”君无疾应下,转身离开,路过陈铭时,小声道,“陈怀安,明日见。”
“莫名其妙。”陈铭揉了揉肩膀,回到自己房间,将窗子打开,窗外飘起雪花,雪花落到陈铭掌心,凉凉的。
小雪同样也飘入了谢长怡的屋内,谢长怡在绣平安符的手一顿,不由得抬起头,小雪盖不住高空高悬的那轮明月,明月无声的注视着所有离乡客。
北山的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银光,北山之外,曾经前朝北境最繁华的城池之一的临江城,此刻却一片死寂。城外有无数的僵硬的尸首,在一点点被风雪淹没。
街道上,士兵在搬运尸体,老将赵九渊盘坐墙角,手中握着横刀,眼睛始终盯着远方。
杨高勖俯下身子,用手合上了赵久渊的双眼,手中拿着赵九渊早就备好的遗书。
临行前赵九渊的话还在杨高勖耳边,依旧清晰。
“齐王殿下,我赵九渊虽老,但仍可战。身在沙场进甲子,就是死,也应该死在沙场。若能为收复失地尽一份力,那老朽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杨高勖将遗书放于袖中,转身离开。
临江城在前朝昭文帝应天元年人口近百万,而现如今,一片荒凉的临江城在被羯夷之人侵占了十几年后,汉人人口仅有当做储备粮的几万余人。
谢兴文跟在杨高勖身后,心情同样复杂,脚下的积雪作响,像是冤魂的泣鸣。走在宽街上,两旁的木质房屋有的在沿着风雪灭不掉的火,一名汉人女子靠在墙边,眼神呆滞麻木的看着二人。
谢兴文的手死死的握着刀柄,小跑两步来到女人身前,想在身上找些吃食,给面前这个形如枯蒿的女子。
女人只是呆呆的抬头,毫无生气的盯着面前这位陌生的男子,缓缓敞开自己单薄的衣襟。女人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各种伤口已经腐败流脓。
杨高勖拉过谢兴文,一直拉着他走上城墙。
谢兴文一言不发,杨高勖用手指向东北方向,那个隐约可见的小城,谢兴文依旧是一言不发。
“你不说,那便听我说。你是兴城县人,父亲是个读书人任职知县,母亲是临江城有名的显贵世家祁氏的庶女,你自幼在兴城,而那就是兴城。”
杨高勖上跨一步踩在城墙的凹阶上,继续说道。
“天禄二年,蛮族大举南下,数以百万计的黎民士卒,沦为羯夷弯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的人沦为流寇之属。
天禄五年在临江城一带,辰阳二十五精锐折戟沙场,元气大伤,被迫与蛮夷割地求和,退守长城以南。
曾经繁华若梦的北境十一城,苍幽省全境、梁洲全境沦为人间炼狱,一把火幽州城烧了三天三夜,男如猪狗,女做肉娼,老少俱焚。
幽州城如此,临江城如此,其他地方亦是如此。”
杨高勖将头盔摘下,二人同时眺望远方,城中的哀嚎与哭泣声渐渐停息,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齐王杨高勖举八万人夜袭临江城大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辰阳,满朝文武皆是大惊,就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主战派的大臣认为,齐王一雪前耻,应当加以奖赏。
主和派的大臣却认为齐王杨高勖就是背离合约,这将彻底惹恼北境的羯夷,若不及时止损,羯夷再度南下,恐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皇帝因为此事特意上了回早朝,倚靠在龙椅上,脸色并不好,气息杂乱微弱,是真的重病在身。
所有人都讨论齐王的临江城大捷,只有都御史大人还是最关心皇储之事,前段时间怀王杨高朔重病的事,也是让他成功换了心仪的目标。
“启禀陛下,臣以为当个最终之事,莫过于太子之选,前朝之鉴在前,太子之事,重中之重。臣以为太子之子及陛下之太孙聪慧过人,可虑之。”
都御史说完,皇帝突然在龙椅上抽泣起来,一旁的太监赶忙为其擦泪。
都御史叩首道:“臣不知陛下因何而哭泣,望陛下直言。”
“朕的儿子死了,太子死了,如今三皇子在宫中禁足,却因染风寒而亡,寡人不幸也,寡人何其不幸也!”
众大臣面面相觑,即使是知道实情,也没人敢多说一字,毕竟昨日皇帝为了作息,可是杀了好几位太医院的太医,如今,首辅大人不在,无人敢多言。
皇帝哀其子南王杨谦仁之不幸,特予其谥号哀——南哀王。
齐王之事,群臣依旧没争出个结果,皇帝下令退朝,移步内阁与诸位大学士在再议此事。
转述翰林院学士王澄甲拟诏,追封赵九渊为承景公,谥号忠武,其独孙赵丰年世袭爵位,除其孙为徐州都指挥使同名。
皇帝回到寝宫锦衣卫来报,表明最近有几位官员频繁出入都御史府上。
皇帝对此只是点点头,手写了一封密信,加急寄于北大营都督府,信上只有一个字【可】。
临江城的残局,足足收拾了三天,一人来报。
“报告齐王殿下,城中共有共有3万多残余的蛮人俘虏,其中妇孺有2万。”
杨高勖将书卷放下,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提笔在纸上写下【斩而悬头于北山巅】,一向宽厚仁慈的杨高勖终究是选择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另外把耶律塔布尔给我押过来,把谢兴文和许义也叫过来。”杨高勖将笔搁于书上。
谢兴文同许义一并进入,一进门便看到了被绑于中间位置的耶律塔布尔,
耶律还再叫嚣,杨高勖这看都没看他。
许义这厮在辱骂齐王,当即,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杨高勖没有制止,坐着看许义对着耶律塔布尔一顿拳打脚踢,直至许义打累了才停手。
“耶律塔布尔,孤现在心情并不好,若你还是这般,那我便让人叫你扒光了绑在柱子上冷静些。”
“辰阳国,你们完蛋了,你若敢杀我,你将面对来自草原部落联盟的怒火,大野国,吴邦国等诸国都百万铁骑明日即可大军压境。”
杨高勖起身缓步走到耶律塔布尔身前。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我呸,有本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就是你们辰阳的皇帝也不会同意,别以为你攻下一个城池就是什么圣人,你们辰阳的皇帝可是被我的祖父狠狠鞭挞过。”
杨高勖后退一步,仰面强压怒火。
“你们害人贵在我们面前如同猪狗,稚童的肉入口鲜嫩,男人被我剖开,哈哈,没有脊梁骨,女人在……呃…”
耶律塔布尔震惊的看着杨高勖手中的剑,温热的血溅了杨高勖一身。
杨高勖看着耶律塔布尔直直的栽在地上,血从颈部流出,浸满了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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