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十八年二月廿一日/】
伴随“哐当”一声,陈铭被吓了一激灵,手中的毛笔在本子上留下一道墨黑的划痕。
“你们能不能消停会儿?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懂不懂?”又气又恼的陈铭将毛笔随意扔到桌子上。
从房梁上掉下来的锦衣卫扶着腰,艰难起身,用手撑着墙,也是有些幽怨,一抬头,竟是老熟人——田文宇。
“陈大人,好久不见呀,我也是奉命行事呀。不过,我给您说,今日是我跟小梁的班,您不用那般提心吊胆了。”
田文宇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你是宇文田?”陈铭可算是想起来了。
“现在是田文宇,早就不叫宇文田了,陈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
田文宇是祖上内迁的外祖,本是宇文氏,为了融入辰阳,他的父亲将其名字倒过来,写成了田氏,弟弟宇文梁改为梁文宇。
陈铭一拍大腿。
“啊,对,你看我这脑子,最近都快忙昏了头了,哈哈哈。”
田文宇找了个椅子坐下,亲自为自己斟了杯茶。
“陈大人也不是我说您,您现在堂堂一位正四品大官员,这房是我见过最不结实的。”
“确实有些年头了,若不是我突然回京,老头子都快忘了在京师有几处房产了,这是临时歇脚的地方,过几日我同箫儿完婚……
最近真是瞎忙,活也没去,将来要住的府邸上看看。话说今日老头子他们也该到京师了吧,你瞧见了没?”
田文宇喝了口茶,没打算搭理陈铭,却不料,陈铭接下来的话险些让他把茶喷出来。
“最近蔡辎是不是要搞事情啊?依我看,这天下似乎又不太平了。”
“咳咳咳,陈大人,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讲呀,这皇帝尚在,而且辰阳国力日盛,怎会不太平?”
田文宇快被陈铭的话吓傻了,声音很小,生怕隔墙有耳。
陈铭只是淡淡的回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家只会识相来跟我看不对眼。
恨不得我睡觉都让人在被窝里盯着我,好找机会指控我,找借口弹劾我,怎会让我安生几日?”
田文宇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向杯中的茶。
“罢了,罢了,我这几日不想理会他们,等婚后再说吧,还有上巳节,记得来吃喜酒。”
——
蔡辎被皇帝召入宫中,边走边同一旁的手下说笑,今日的宫中倒是比以往清净了不少,没有那么多太监,走来走去就连宫女也少了些。
“你说首辅大人回稷下学宫,怎么还把齐王世子带走了?昨天那家伙吵得可凶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死活不跟着姓公孙的走,这齐王在勇,犬子不成器,又有何用?”
蔡辎和手下的笑声很快被刘公公尖锐的声音打断。
“蔡指挥使大人何事如此开心?陛下今日不在寝室,特命咱家来接蔡大人去御花园。”
蔡辎挥挥手,示意手下离开。
“那有劳刘公公了,请吧。”
蔡辎跟在刘宝身后,刘宝小声说道。
“二殿下说了,今日让你去找他,此事不能再拖了,今日已是廿五日了。”
蔡辎点点头,跟着刘宝去了御花园。
皇帝坐在椅子上,用手抓了一把玉石洒向池中群鱼,争相抢食。一旁的太监跪在地上,手中托着果盘,身体已经有些发抖了。
皇帝见蔡辎在看那小太监,于是正了正身子,说道。
“管马匹的小太监拿了膳房的贡果,你说该不罚。”
“哐当”小太监,一个没拿稳果盘掉落在地。
见此,小太监赶忙磕头求饶。
皇帝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拖下去,杖毙。”
两名御前侍卫当即领命,驾着求饶的小太监离开,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皇帝率先打破僵局,开口道。
“让爱卿见笑了,朕此番让爱卿前来是有事想同爱卿商议,很简单,就是问问爱卿如何看待朕新设的承天景寺,和朕新任命的承天景寺卿。”
蔡辎和皇帝曾有一段比较微妙的关系,只是近几年蔡辎年长了,皇帝对其明显没之前那般宠幸了。
“陛下圣明以承天景寺来惩治游侠势力,为百姓争取一片享乐,乃前文帝所不能及。”
表面虽如此,可蔡辎内心却是十分不服,尤其是对陈铭那毛头小子做承天景寺卿,还对锦衣卫不敬一事,大为不满。
“那卿如何看待陈怀安?”皇帝见蔡辎没有回答他的后半句,提醒道。
蔡辎听此,当即跪下,弹劾起陈铭。
“新上任的承天景寺卿屡次冒犯锦衣卫,锦衣卫乃陛下特许。
他实在有些过分,臣以为此人若身居高位,必不利于社稷,且此子在朝堂之上,目无礼法,屡次犯上……”
“那爱卿调查了陈郎这般久,可有什么收获吗?”
皇帝打断蔡辎的话,向池塘中扔入一块用水凝在一起的鱼食,原本在池塘中争食的一瞬间四散而逃。
蔡辎跪地,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陈怀安这几日一直呆在家中,家中时常有一些二司官员前去报道或议谈,写过几封信,有给齐王的也有给怀王的,二王也都有回信。
此外,便是他常与他的未婚妻争执,没有什么受贿贪污一类的嫌疑。”
皇帝冷哼一声,靠在椅子上。
“你堂堂一锦衣卫指挥使,真是对长青城一无所知,他需要贪污那三瓜两枣?简直荒唐。”
“属下知错。”
“承天景寺亦是朕特许的,锦衣卫不可阻碍其办案,必要时需提供便利。记住你主内,监百官,他主外,正风气。
下去吧。”
“喏,”蔡辎领命退下。
皇帝见此对一旁的侍卫说道:“你去跟着他,一切动向随时向我汇报,去吧,小心点。”
“喏”
蔡辎做了20多年锦衣卫,很快便意识到有人跟踪自己,于是立马改变了目标。在街巷中来回乱窜。
侍卫在一个转角的死胡同跟丢了蔡辎,刚打算回去禀报,一转身,却恰好撞在了蔡辎身上。
侍卫立马将手放到了刀柄上,“蔡大人。”
蔡辎表情带着笑,将手搭在侍卫肩上,玩笑着说道。
“哈,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刺客呢,误会都是误会,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扰了。”
侍卫观察了一下四周,尽管蔡辎刻意偏离,打错了路线,可侍卫仍能断定这是要去找晋王。
“蔡大人,打扰了,我这便离开。”
侍卫同蔡辎擦肩而过,蔡辎猛的一转身,一只手抓住侍卫的头,另一只手托住侍卫的下巴。
“咔!”的一声,一气呵成,侍卫应声倒地。
蔡辎教室里的尸体拖到角落,助跑两步翻墙离开案发现场,径直去往二皇子的府上。
蔡辎一进门,便扑通一跪,道。
“晋王大人,咱们不能再拖了,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现在,功成就在今天。”蔡辎说完又是一拜。
刘宝和殷赪也在此,二人也是一同道:“晋王殿下,宫里咱家已经安排妥了。”
“是又出什么事了吗?”晋王双手背后,眉头紧皱,“不是说好廿七日行动的吗?”
“殿下恕罪,陛下已经对臣等起了疑心,今日臣本能起早半刻钟来,可陛下派了人跟踪臣。
臣怕那人看出端倪,便自作主张解决了那人,殿下纸终究包不住火,行动得尽快。”
殷赪也是跟着附和道。
“是呀,殿下,那陛下一定是起了疑心,咱家以为中间一定是出了内奸,就今日保殿下,今日晚。陛下不是夜里让您去寻他吗?这是机会呀,殿下,咱得把握住。”
晋王杨谦礼抬头看了看微偏西的太阳,目光变得逐渐坚定。
“好,通知他们,就是今日。”
三人一同行跪礼道。
“殿下英明。”
高墙外的一个角落,一名小厮移开干柴垛,照明用的灯笼掉落在地,惊恐的喊道。
“死人了!城中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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