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生产队长粗犷的嗓音就在知青点院子里炸开了:男知青都出来!今天去清理后山的排水渠!这可是关系春耕的大事!
排水渠位于村后山脚下,是去年夏季山洪暴发时被冲毁的。近一里长的渠段严重淤塞,渠底积了半人高的淤泥,混杂着腐烂的杂草、碎石,甚至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这活儿又脏又累,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苦差事。
孙卫国看着手里笨重的铁锹,木柄粗糙扎手,铁锹头还带着锈迹。他烦躁地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土块,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站在人群边缘的陆承泽。
陆承泽依旧穿着那身过分整洁的工装,连衣领都扣得一丝不苟。他正低头检查着自己的铁锹,眉头微蹙,似乎在评估这件农具的结构和效率。与其他知青或愁眉苦脸或强打精神的模样相比,他那副置身事外的冷静姿态显得格外刺眼。
队长,孙卫国终于按捺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这分工是不是得讲究个公平?
生产队长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闻言皱眉看向他:啥意思?
孙卫国用铁锹柄指了指陆承泽:有些人天天摆弄他那堆破铜烂铁,干农活就跟绣花似的,磨磨蹭蹭,出的力连女同志都不如。凭什么跟我们干一样的工分,记一样的工分?
这话指向性再明确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陆承泽身上。几个平日里就对陆承泽不满的知青也低声附和起来。
就是,干活不出力,装模作样倒是一流。
人家是城里来的大少爷,跟咱们不一样。
陆承泽正准备下渠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直起身,握着铁锹柄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晨光中,他的脸色显得格外冷峻,目光如冰刃般扫向孙卫国。
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让周围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下来。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孙卫国被他这态度彻底激怒了,梗着脖子往前迈了一步,大家都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别整天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臭架子!干活不行,搞特殊化你倒是第一!
特殊化?陆承泽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是指我没有像你们一样,每天聚在一起抱怨天气、抱怨伙食、抱怨命运不公?还是指我没有在劳动时偷奸耍滑,在记工分时斤斤计较?
这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孙卫国的痛处。他脸涨得通红,猛地将铁锹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陆承泽!你他妈别太过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家里有点背景吗?
李文斌等人见状赶紧上前劝架,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有人拉住孙卫国,有人试图安抚陆承泽,更多的人则是在围观这场难得的热闹。
反了!都反了!生产队长气得直跺脚,活还没干就先内讧!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娃娃,真是......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队长,后山堰塘那边好像有情况。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晓棠不知何时站在渠边。她肩上扛着小锄头,裤脚还沾着泥土,像是刚干完活路过。墨痕安静地蹲在她脚边,乌溜溜的眼睛敏锐地扫过对峙的众人,尾巴警惕地微微摆动。
我刚才路过时,听到水声不对,苏晓棠继续说道,语气依然平静,像是闸口那边有问题。春耕在即,万一堰塘出事就麻烦了。能不能让陆承泽同志跟我去看看?他懂机械,说不定能帮上忙。
她的话合情合理,既给了生产队长一个台阶下,又避免了冲突进一步升级。队长正在气头上,巴不得把这群麻烦精分开,当即挥挥手:去去去!陆承泽,你跟晓棠去瞧瞧!其他人,都给我下渠干活!谁再闹事,今天工分全扣!
陆承泽深深看了苏晓棠一眼,眼神复杂。他什么也没说,丢下铁锹,跟着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孙卫国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妈的,小白脸还有娘们儿护着!
走在后面的陆承泽显然听到了这句话,他的背影僵硬了一瞬,但终究没有回头。
去往后山的小路上,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陆承泽沉默地跟在苏晓棠身后,看着她轻盈地绕过路上的水坑,墨痕则忠实地护卫在侧。
走出足够远后,陆承泽突然开口:刚才,谢谢你。
他的声音依旧生硬,带着一种不习惯向人道谢的别扭。特别是向一个他还没完全看透的、神秘的乡下丫头。
苏晓棠脚步未停,只是轻轻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目光依然专注地巡视着路旁的草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药材。
墨痕回头看了陆承泽一眼,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他语气中那丝不寻常的波动。
「他在道谢?真难得。」墨痕的意念带着明显的惊讶传给苏晓棠。
苏晓棠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嘴,继续前行。她知道,对于陆承泽这样的人来说,说出两个字,可能比干一天农活还要费力。
而此时在排水渠边,孙卫国和其他知青已经在生产队长的监督下开始干活。淤泥黏稠厚重,每挖一锹都要费尽力气,腐臭的气味熏得人头晕眼花。
都怪那个陆承泽,一个知青一边费力地铲着淤泥,一边抱怨,要不是他,咱们也不用受这个罪。
孙卫国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等着瞧,这事没完!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淤塞的排水渠上,也照在后山那条僻静的小路上。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同一片天空下,以各自的方式运转着。而陆承泽与这个环境的矛盾,才刚刚开始显露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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