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沙砾,像淬了毒的刀子刮过京城的城墙。秦砚之站在玄武门外的高台上,指尖捏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天边的残月像一块碎银,悬在墨色的云层里,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半明半暗。
“务必在三日内送到沈将军手中——哪怕是爬,也要爬过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亲信将领单膝跪地,接过密信塞进贴身的铠甲夹层,重重叩首:“末将誓死完成任务!”
话音未落,那将领已翻身上马,马蹄扬起的尘土混着风沙,瞬间吞没了他的背影。秦砚之望着北方,眉头紧锁:边关告急已有半月,北狄十万铁骑连破三座关隘,沈浅柠的五万守军早已弹尽粮绝。这封信里,不仅有他亲笔写的战书建议,更藏着一个秘密——他已私自调动禁军五千,星夜兼程驰援边关。
“浅柠,撑住。”秦砚之的声音被风沙吹散,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三日后,边关哨塔。
沈浅柠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望着远处北狄军营的炊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她的铠甲上沾着干涸的血渍,眼下的乌青像两块化不开的墨,声音因连日嘶吼而沙哑,却依旧掷地有声:“传我命令——各营将领,中军帐议事!”
中军帐内,地图摊开在案上,红笔圈出的“鹰嘴谷”三个字像燃烧的火焰。沈浅柠用长鞭指着地图,语速极快:“北狄的战术是‘蜂群阵’——小股部队骚扰,主力迂回包抄。但他们有个致命弱点:粮草线过长,且前锋部队贪功冒进。”
她的鞭子“啪”地抽在鹰嘴谷的入口处:“我们派一营轻骑,佯攻他们的主营,把前锋引到这里。两侧悬崖设伏三千弓箭手,谷口用重装步兵堵死,再派两千骑兵绕到背后断他们退路。这一计,叫‘关门打狗’!”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副将李刚皱着眉站出来:“将军,这计太险!鹰嘴谷两侧的悬崖陡峭,弓箭手要是没能及时到位,或者轻骑被敌军吃掉,我们的伏兵就成了活靶子!”
沈浅柠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险。但现在我们没有退路——粮草只够三日,援军迟迟未到。这一战,要么胜,要么死!”她的手重重拍在案上,“从今日起,各营日夜操练:轻骑练佯败,弓箭手练齐射,步兵练结阵堵口。谁敢出错,军法从事!”
将领们对视一眼,齐齐单膝跪地:“谨遵将军令!”
接下来的三天,边关营地像上了弦的弓。
天还没亮,轻骑营的士兵就已在沙场上奔驰,他们反复演练“佯攻-诈败-诱敌”的动作,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插着三面小旗,代表敌军的追击距离。沈浅柠骑着马穿梭在营地间,看到一个士兵的假动作不够逼真,立刻勒马停下:“你这样跑,敌军会看出破绽!要像真的败逃——身体前倾,鞭子乱挥,马速要时快时慢!”她夺过士兵的鞭子,亲自示范,马蹄扬起的沙尘落在她的脸上,她却毫不在意。
弓箭手营的训练更苦。悬崖上的风大,他们要站在陡峭的岩石上,保持射箭姿势半个时辰不动。沈浅柠爬上悬崖,接过一个弓箭手的弓,拉满弦对准远处的靶心:“记住,风从左侧来,箭要往右偏三寸。齐射时,听我的令旗,不许擅自放箭!”她松开手,箭“咻”地飞出去,正中靶心的红圈。士兵们齐声叫好,她却摇头:“这还不够——等敌军进谷,你们要在三息内射出三轮箭,每一轮都要覆盖整个谷道!”
到了晚上,沈浅柠还在中军帐里核对战术细节。她的案头堆满了各营的演练报告,手边的茶早已凉透。亲兵进来劝她休息:“将军,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她摆摆手:“不用。去把李刚叫来,我要再和他确认一下谷口的布防。”
第四天清晨,沈浅柠站在高台上,望着整装待发的士兵们。阳光洒在他们的铠甲上,反射出金色的光。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弟兄们!北狄的杂碎占了我们的土地,杀了我们的亲人!今天,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记住——鹰嘴谷里,一个都别放跑!”
士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齐声高呼:“血债血偿!誓死杀敌!”声音震得山谷都在颤抖。
午时三刻,轻骑营出发了。
领头的是校尉赵勇,他带着五百轻骑,举着“沈”字大旗,直冲北狄主营。北狄的前锋将领是个独眼龙,叫胡烈,他看到大楚的军队竟敢主动进攻,顿时怒了:“一群没用的东西!给我追!把他们全杀了!”
赵勇看到敌军追来,立刻下令:“佯败!撤!”轻骑们纷纷调转马头,假装慌乱地往鹰嘴谷方向跑。胡烈带着一万前锋,穷追不舍:“别让他们跑了!抓住沈浅柠,赏黄金千两!”
眼看敌军全部进入谷道,沈浅柠站在悬崖上,举起令旗:“放箭!”
瞬间,两侧悬崖上的弓箭手齐射,箭雨像黑云般落下。北狄的士兵们惨叫着倒下,谷道里挤满了尸体和战马。胡烈才意识到中计,他挥舞着大刀喊道:“撤退!快撤出去!”
但已经晚了——谷口的重装步兵早已结阵,长矛如林,挡住了去路。沈浅柠的声音从悬崖上传来:“弟兄们!杀!”
骑兵营从背后冲了过来,北狄的军队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鲜血染红了谷道的沙子,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沈浅柠看着下面的厮杀,眼神冰冷:“这就是你们侵略大楚的下场!”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北狄的中军里,冲出一队黑甲骑兵——他们是胡烈的亲卫,个个身经百战。为首的将领叫巴特尔,他看到谷口被堵,立刻带着骑兵转向西侧的隘口:“冲出去!这里的防守最弱!”
西侧隘口只有三百步兵驻守,他们拼尽全力结阵抵抗,但黑甲骑兵的冲击力太强,很快就撕开了一道口子。巴特尔的狼牙棒抡得虎虎生风,砸倒了好几个士兵:“冲啊!杀出去有奖!”
沈浅柠的心猛地一沉,她抓起身边的长枪,翻身上马:“亲兵营!跟我来!”她的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身后的两百亲兵紧随其后。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她的声音在风中嘶吼:“堵住隘口!不许放一个敌军出去!”
巴特尔看到沈浅柠冲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沈浅柠!今天我要你的命!”他挥舞着狼牙棒,直直冲向沈浅柠。沈浅柠侧身躲开,长枪顺势刺出,正中巴特尔的马腿。马惨叫一声倒下,巴特尔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沈浅柠的长枪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输了。”沈浅柠的声音冰冷。
但就在这时,另一队黑甲骑兵冲了过来,他们的刀砍向沈浅柠的后背。亲兵队长张平立刻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刀,血溅在沈浅柠的铠甲上。沈浅柠怒吼一声,转过身刺倒了那个骑兵,然后抱起张平:“张平!你撑住!”
张平的嘴角流出鲜血,他笑着摇头:“将军……守住隘口……”说完,他的手垂了下去。
沈浅柠的眼睛红了,她把张平放在地上,举起长枪:“弟兄们!为张平报仇!杀!”亲兵们的士气瞬间爆发,他们像疯了一样冲向敌军,刀光剑影中,黑甲骑兵的尸体越来越多。
终于,巴特尔的残部被全歼,隘口重新被堵住。沈浅柠站在隘口前,看着地上的尸体,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但她很快擦干眼泪,转身对士兵们喊道:“继续进攻!把谷里的敌军全部消灭!”
夕阳西下,鹰嘴谷里的厮杀还在继续。
北狄的前锋已经损失了大半,但剩下的士兵还在负隅顽抗。沈浅柠的左臂被刀砍伤,鲜血浸透了铠甲,但她依旧站在最前线,指挥着士兵们进攻。突然,她看到远处扬起一阵尘土——是援军吗?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却发现尘土里插着北狄的旗帜。原来胡烈的中军主力来了!他们看到前锋被困,立刻派兵增援。沈浅柠的心沉到了谷底:“快!让骑兵营去挡住他们!”
但骑兵营已经伤亡过半,根本挡不住北狄的主力。谷里的敌军看到援军来了,士气大振,开始疯狂反扑。沈浅柠的军队腹背受敌,形势越来越危急。
就在这时,她的亲兵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将军!京城来的密信!”沈浅柠拆开信,看到秦砚之的字迹:“浅柠,我已调禁军五千,明日午时抵达。撑住!”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举起密信对士兵们喊道:“弟兄们!援军明天就到!我们再撑一天!”士兵们听到这话,士气重新高涨,他们举起武器,再次冲向敌军。
夜色渐浓,月光洒在沙场上,照亮了满地的尸体。沈浅柠站在谷口,望着远处的尘土,心中默念:“秦砚之,你一定要来……”
这场战役,到底能不能赢?援军会不会按时抵达?北狄的主力会不会突破防线?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沈浅柠知道,她不能放弃——因为她的身后,是大楚的江山,是百姓的安危。
她握紧手中的长枪,眼神坚定:“死守——直到最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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