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风,似乎都因毛骧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而凝滞。
“刘大人,此话何意?”毛骧的手依旧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他身后的锦衣卫,绣春刀已出鞘半尺,寒光映着他们毫无表情的脸,只等指挥使一声令下。
铁冠道人下意识地挪了一步,隐隐将状态不佳的刘伯温护在身后,体内残存法力暗自凝聚。宋濂则面色惨白,急声道:“毛指挥使!此乃妖人邪术,栽赃陷害!先生若窃国运,何必屡次呕血斩龙,自损修为?!”
“呕血?”毛骧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眼神更加锐利,死死盯着刘伯温袖口那抹刺眼的暗红,“是啊,刘大人,您这伤……来得可真巧。”
刘伯温面对这足以让常人崩溃的指控和杀局,神色却异常平静。他没有看那些出鞘的刀,目光越过毛骧,仿佛穿透了山谷的岩壁,望向了遥远的南京紫禁城。
“毛指挥使,”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现场的躁动,“你若信那金色小字,此刻我已身首异处。你既未动手,便是不信,或是不敢全信。”
毛骧眼角抽搐了一下,没有否认。他确实不敢。刘伯温是皇帝亲命的钦差,无确凿证据擅杀,他毛骧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更何况,那金字出现得太过诡异,他也心存疑虑。
“此乃幕后黑手离间之计,意图阻我斩龙,乱我大明。”刘伯温继续说道,语气笃定,“其手段阴狠,能调动残存龙气,可见其图谋之大,道行之深。指挥使是陛下肱骨,当知孰轻孰重。”
他一番话,将个人嫌疑轻轻拨开,把矛盾引向了那看不见的“幕后黑手”,并扣上了“大明安危”的帽子。
毛骧脸色变幻不定。刘伯温的话滴水不漏,占住了大义名分。他若继续纠缠,反倒显得自己不顾大局。
“哼,”毛骧冷哼一声,强行按下杀机,挥了挥手。锦衣卫们见状,缓缓收刀入鞘,但戒备的姿态丝毫未减。“此事,本官自会如实奏报陛下,请圣裁!但在陛下旨意到来之前,还请刘大人……好自为之!”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危机暂时解除,但信任的裂痕已如深渊。
队伍沉默地离开了金山谷,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毛骧带着锦衣卫远远跟在后面,如同监视囚犯。
回到驿馆,已是深夜。
刘伯温屏退左右,独坐灯下。他摊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将今日在黄山岩壁上所见的那诡异阵纹,凭借记忆细细描绘下来。每一道纹路的走向,每一个节点的连接,都力求精准。
画毕,他取出怀中那张写着“九九归一”的神秘帛书,将两者放在一起对比。
灯光下,帛书上的朱砂古篆仿佛活了过来,与纸上的阵纹产生了一种玄妙的共鸣。阵纹那吞噬一切的漩涡中心,隐隐指向的方位,竟与“九九归一”四字蕴含的某种气机牵引,不谋而合!
“北方……”刘伯温指尖点在地图上的某一处,眼神锐利,“下一个阵脚,或者说,下一处需要斩断的龙脉,在北方。而且,气息如此熟悉……”
他闭上眼,指节轻轻敲击桌面,脑海中飞速推演。北方……元廷残余,草原龙气,还有那隐约感应到的、一丝与自己渊源极深的气息……
忽然,他敲击的动作一顿,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
“莫非是……那里?”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夜枭的啼叫。
这不是寻常的鸟叫,而是他与宫中某位隐秘人物约定的信号——有紧急密报!
刘伯温不动声色,吹熄灯火,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片刻后,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滑入室内,无声地跪倒在地,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信。
“先生,京师急件。”
刘伯温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拆开信,只扫了一眼,眉头便紧紧皱起。
信是留守钦天监的心腹所发,内容简短却石破天惊:
“北元遗玺异动,星象示警,恐与漠北龙气勾连。陛下已密令,着先生速往山西五台山,查探‘代王将星脉’,若有异,断之!”
落款处,盖着的竟是朱元璋随身携带的——“皇帝奉天之宝”的印鉴拓样!这是如朕亲临的象征,做不得假。
刘伯温捏着信纸,指尖微微发凉。
朱元璋的密令,与他刚刚推演出的下一个目标,完全一致!
这究竟是君臣一心,巧合至此?还是……那位深居宫中的陛下,知道的,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甚至,与那“夺灵化龙大阵”……
一个更深的寒意,悄然爬上刘伯温的心头。
他看着那印鉴拓样,又看了看桌上描绘的阵纹与神秘帛书,目光最终投向北方沉沉的夜空。
五台山。
代王将星脉。
北元遗玺……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个方向。
“传令,”刘伯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带一丝波澜,“明日启程,北上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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