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山区的寒风裹着雪粒,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刮过李信脸颊上的旧疤。他勒住胯下早已瘦骨嶙峋的战马,抬手抹去眉骨上凝结的冰霜,透过望远镜望向四周——目之所及全是连绵起伏的雪山,陡峭的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连一条像样的山路都找不到。身后,一百五十名止戈卫牵着同样疲惫的战马,个个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棉甲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壳,那是连日行军中汗水冻结的痕迹。
“将军,咱们在山里转了一个月了,还是没找到出路。”一名百夫长拄着诸葛弩,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剩下的肉干只够吃两天,水囊也快空了,再找不到补给,兄弟们怕是撑不住了。”
李信放下望远镜,目光扫过队伍——不少士兵的脚底板磨穿了,只能用麻布裹着伤口,在雪地里一瘸一拐地走;还有几人发着高烧,靠在马背上,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腑生疼,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往前探探,匈奴人在山区肯定有游牧部落,只要找到部落,就能弄到粮草和水。”
话音刚落,前方负责侦查的斥候突然策马回来,脸上带着久违的兴奋:“将军!前面三里外的山谷里有个匈奴小部落!只有几顶帐篷,没看到带武器的士兵,看样子是专门在山区放牧的部族!”
李信心中一喜,立刻翻身下马,带着几名亲兵趴在雪坡上,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山谷里果然有五顶低矮的羊毛帐篷,帐篷外散落着几十只绵羊和几匹瘦马,几个穿着兽皮的牧民正围着篝火忙碌,手里拿的都是赶羊的鞭子,没有任何兵器。
“太好了!”一名士兵忍不住低呼,却被李信抬手制止。
“别冲动。”李信的声音压得极低,“咱们人少,不能暴露行踪。晚上行动,只偷他们的牲口和干粮,尽量别伤人,得给百姓留条后路。”
士兵们纷纷点头,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开始在雪坡下隐蔽休息。白天的肯特山区还算平静,可一到入夜,气温骤降到零下三十多度,士兵们挤在背风的岩石后,互相取暖,连话都不敢多说——呼出的白气会瞬间凝成霜,开口多了连牙齿都会冻得发疼。
等到月上中天,山谷里的匈奴部落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篝火还在帐篷外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李信做了个“行动”的手势,五十名精锐止戈卫立刻起身,像幽灵一样滑下雪坡,脚尖踩在积雪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他们都是咸阳训练营里挑出的尖兵,无声潜行、近身突袭本就是看家本领,此刻借着夜色掩护,很快便摸到了帐篷外围。
负责牵牲口的士兵动作麻利地解开羊圈的绳索,将绵羊和瘦马赶到雪坡下,全程没有惊动任何一只牲畜;负责取干粮的士兵则悄悄掀开一顶帐篷的门帘,借着月光,将角落里装满肉干和奶酪的皮囊抱出来,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时间,五十人便带着“战利品”回到了雪坡下,只有一名年轻的牧民起夜时撞见了他们,被反应最快的止戈卫捂住嘴,用拳刺抵住后腰,强行押了回来。
“将军,抓了个活口。”士兵将牧民推到李信面前。那牧民约莫二十岁年纪,脸上满是惊恐,却还强撑着瞪着李信,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匈奴话,语气里满是愤怒。
李信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块之前缴获的匈奴玉佩,在牧民眼前晃了晃——这是他专门用来跟匈奴人沟通的“信物”,之前在漠北时学过几句简单的匈奴语。“这里……是哪里?”他用生硬的匈奴语问道,同时指了指脚下的雪地。
牧民愣了一下,看到玉佩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可当他看清李信等人身上的玄色劲装时,突然像疯了一样挣扎起来,用汉语嘶吼道:“你们是秦人!你们怎么敢来这里?这里是龙城!是我们匈奴的祭天圣地!你们这些亵渎圣地的人,都该死!”
“龙城?”李信心中一震——他早听说匈奴有个祭天圣地叫龙城,却没想到会误打误撞闯到这里。这牧民的反应如此激烈,显然这里对匈奴人有着特殊的意义。牧民还在疯狂挣扎,试图扑向李信,李信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对着身边的士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噗”的一声轻响,牧民的挣扎瞬间停止,身体软软地倒在雪地里,鲜血很快便被积雪冻结。李信站起身,望着山谷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既然来了龙城,不如去看看他们的祭天圣地到底是什么样子。烧了他们的祭祀地,也能给匈奴人添点乱。”
士兵们面面相觑,却没人反对——一来是对匈奴人的恨意,二来是知道李信的谋略,既然将军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
次日清晨,李信带着队伍朝着牧民口中的“祭天圣地”进发。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山谷豁然开朗——一片平坦的雪地上,立着十几根雕刻着狼头图案的木柱,木柱中间搭着一座巨大的白色帐篷,帐篷前摆着牛羊的头骨,显然是匈奴人祭祀用的祭品。帐篷外只有两名守卫,正懒洋洋地靠在木柱上搓手取暖。
“拿下他们,留活口做向导。”李信下令。两名止戈卫立刻潜行过去,趁着守卫不备,用麻绳勒住他们的脖子,将人拖到雪坡后。一番威逼利诱,其中一名守卫终于松口,带着他们走进祭祀帐篷——帐篷里摆满了各色祭品,有黄金打造的狼头,有镶嵌着宝石的弯刀,还有几卷用兽皮写的祭祀文书。
“烧了它。”李信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士兵们立刻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帐篷的羊毛帘。火焰瞬间窜起,很快便吞没了整个帐篷,那些珍贵的祭品在火中噼啪作响,狼头木柱也渐渐被引燃,浓烟滚滚,在龙城的上空形成一道黑色的烟柱,远远就能看到。
“将军,接下来去哪?”百夫长问道。
李信看了一眼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守卫:“让他带路,去克鲁伦河流域。那里是匈奴游牧的核心区,肯定有大部落,咱们正好问问情况。”
守卫不敢反抗,只能带着队伍朝着克鲁伦河的方向走。沿途,李信不断追问附近大部落的位置、人数、首领姓名,守卫一一作答,生怕被灭口。等到了克鲁伦河畔,李信突然下令:“放了他。”
“将军?放了他?”士兵们都愣住了——这守卫知道他们的行踪,放了他岂不是会引来追兵?
李信笑了笑,望着守卫踉跄逃跑的背影,解释道:“咱们人少,硬拼肯定不是对手,但可以扰乱他们的线索。这守卫回去报信,肯定会说咱们要去袭击大部落,匈奴人必然会分兵去各个部落防守,或者分几路追击咱们。这样一来,他们的兵力就分散了,咱们反而有机会找到薄弱环节,要么突围,要么再找机会抢点补给。”
士兵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将军高明!这样一来,匈奴人摸不清咱们的真实目的,只能跟着咱们的线索跑,咱们就能掌握主动权了!”
李信望着克鲁伦河结了冰的河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仅如此,烧了他们的祭天圣地,匈奴人的士气肯定会受打击。头曼本就因为冒顿的死心神不宁,现在圣地被烧,他只会更乱,咱们就能趁乱找机会往辽东方向走,尽快跟朝廷的援军汇合。”
说完,他翻身上马,对着队伍下令:“走!沿着克鲁伦河东行,注意侦查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匈奴追兵,就往密林里撤!”
一百五十名止戈卫牵着战马,沿着冰封的克鲁伦河缓缓前行。河面上的冰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远处的草原上偶尔能看到匈奴部落的炊烟,却没人敢靠近。李信知道,被放回去的守卫很快就会带来追兵,但他并不担心——混乱的匈奴人,远比团结的匈奴人更容易对付。只要能再撑几日,等到辽东郡的势力范围,援军就会赶来,到那时,他们就能真正摆脱困境,带着这场“龙城扰敌”的战绩,回到大秦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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