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扭曲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嘶鸣声，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主控中心内短暂而脆弱的僵持。通风管道口内传来的不止是声音，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烂与强腐蚀性的恶臭，瞬间压过了循环空气系统中冰冷的过滤气味。
几乎在同一时刻，AI“守护者”的电子音调陡然拔高，失去了所有的“犹豫”，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执行意志：
【最高威胁确认！‘归零’病毒活性突破内层隔离！最终协议优先执行序列启动！清除所有污染源！】
天花板上，那些原本锁定远征队的红色瞄准点，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动，绝大部分猛地转向，聚焦到了那个正传来异响和恶臭的通风管道口！数道炽热的红色能量光束，如同神罚之剑，瞬间激发，精准地射向管道口周围的金属结构！
滋啦——！
高温能量束与金属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熔解声，厚重的金属管道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融化、变形！隐约间，能听到管道深处传来更加疯狂、更加痛苦的嘶嚎，以及某种黏稠液体被瞬间汽化的噗嗤声。
“守护者”选择了优先处理它认知中更直接、更致命的威胁——活跃的“归零”病毒！
“趁现在！找掩体！”林烬低吼一声，打破了队员们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产生的瞬间呆滞。
队伍立刻如同受惊的鸟兽，散向主控大厅内那些庞大而坚固的控制台后方。能量光束的余波和熔化的金属液滴四散飞溅，空气中弥漫着高温和焦糊的恶臭。
暂时脱离了被瞬间净化的危机，但没有人感到轻松。他们被困在了两个致命的“清道夫”之间：一个是逻辑绝对、拥有整个基地武力权限的AI；另一个是突破封锁、形态未知、携带致命病毒的恐怖存在。无论哪一方获胜，或者仅仅是注意到他们，都意味着灭顶之灾。
“必须阻止它们！”老凯紧靠着控制台，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颤抖，“要么让‘守护者’停下来，要么……彻底解决那个病毒源头！否则我们死定了！”
“跟那个铁疙瘩讲道理？”钩子脸色惨白，“它现在眼里只有病毒！”
“那就利用这点！”林烬的大脑在极限压力下飞速运转，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守护者’的逻辑核心是保护基因库和主控中心绝对安全。病毒是明确的威胁，而我们……在它的评估里，是‘未定义’的潜在威胁。”
他猛地看向老凯：“能不能找到办法，强化它对病毒的威胁评估，同时……降低我们对它的‘威胁值’？或者，让它意识到，我们有可能帮助它解决病毒问题？”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想法，试图在AI冰冷的逻辑链条中，强行插入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变量”。
就在老凯还在苦苦思索如何实现林烬这个近乎天方夜谭的设想时，那个被能量光束熔毁的通风管道口，发生了骇人的变化！
熔化的金属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猛地撞开！一个……或者说一团难以名状的物体，从中挣扎着“溢”了出来！
那已经很难称之为人类，甚至很难称之为某种固定的生物形态。它像是由无数融化后又强行拼接在一起的肉块和金属碎片构成，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流出粘稠黑液的孔洞，以及扭曲蠕动的、类似肢体的凸起。它的“头部”位置，几个疑似视觉器官的球体不规则地分布着，闪烁着疯狂的、非人的红光。它移动的方式如同黏稠的液体，又带着机械般的抽搐，所过之处，金属地板被腐蚀得嘶嘶作响，留下冒着青烟的痕迹。
这就是“归零”病毒的感染者？！这就是李志下士恐惧的“它们”！
【目标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动用所有可用武力单元！】 “守护者”的电子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可以被识别为“急促”的波动。
更多的能量武器从天花板和墙壁中探出，炽热的光束如同雨点般射向那团扭曲的肉块。然而，这怪物的适应性和生命力强悍得可怕！被能量光束洞穿、汽化的部分，会迅速被周围蠕动的肉块填补，它甚至能利用身上融合的金属碎片，偏转或硬抗部分攻击！它一边发出更加刺耳的嘶鸣，一边如同不屈的复仇亡魂，朝着主控大厅的核心区域——那面巨大的环形屏幕，以及其下方疑似主机房所在的位置，顽强地、执拗地推进！
“它在攻击‘守护者’的核心！”阿雅看出了端倪，低声道。
“病毒……似乎对AI有着极强的……针对性？”老凯也发现了异常。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机会？不，更像是两只猛虎在狭小的牢笼里死斗，而他们，就是笼中待宰的羔羊！
林烬的目光在疯狂进攻的病毒感染体和不断调动防御资源的“守护者”之间快速移动。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一个更加大胆、更加疯狂的计划雏形，在他脑海中形成。
“我们不能等！”林烬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守护者’未必能完全挡住它！一旦病毒体接近核心，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无论谁赢，下一个目标都是我们！”
他猛地抓住老凯的肩膀，指向远处一个被众多控制台环绕、有着更多物理接口和线缆连接的、疑似次级控制枢纽的区域。
“老凯，我需要你尝试接入那个区域！不是去说服‘守护者’，而是去寻找……绕过它！寻找手动控制权限，或者……找到关闭最终协议的方法！哪怕只是暂时的！”
然后，他看向石头、阿雅和其他人，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
“其他人，准备战斗！不是对付AI，也不是单独对付那个怪物……而是，在‘守护者’攻击的间隙，协助它，限制那个病毒体的行动！我们要让AI‘看到’，我们不是威胁，而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这是我们唯一可能活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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