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第一步便是淬灵，淬灵包括三个阶段，分别是肉灵，源灵，魂灵。”
天然瞟了眼青松的姿态，微微颔首，喝了口茶徐徐说道。
第一次正式接触修行的青松，自然是听得尤为认真，刚恢复那段时间，他经常听到大树他们说锻体这一词，但要他们说个所以然，基本就没一个能说全的。
问族师他们，他们也不说，他知道他们是怕他自己胡乱淬炼，从而伤了身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羡慕渴望等等不一情绪。
“肉灵通俗点说就是锻体，也称体境，主要是通过引动天地间散落的源能淬炼肉体，以达到强化己身的目的。”
“当然，这只是最基础的修行法，也是绝大多数生灵所选择的修行法。”
“体境修士也可以吸收源石中存在的源能洗涤，但这种方法对于寻常修士并不建议用。”
天然察觉到青松的疑惑，解释道：“其一是浪费，体境的修士，身体之中能储存的源能很少，甚至利用率低的可怜，通常只有百分之一左右。
其二便是杂质，这里的源石很多都有杂质，除了灵境能自主吸收炼化杂质外，体境若是冒然吸收，无异于自毁根基，走不长远。”
青松点了点头，这显然就是杀鸡取卵的做法，和术爷爷说的自掘坟墓差不多。
不过，有杂质的不能用，要是没有杂质的呢...
“当然，若是能找到没有杂质的源石自然无需担忧。”似是看出了少年的想法，天然直接肯定的说道。
不过，不待青松高兴，接着直接泼了盆冷水上去。
“但是，迄今为止，我都没有听说过，在这片陆地之上有着纯源石的出现。”
“好了，今日就差不多到这吧，待你走到了体境极限，再与你说灵境之事。”
“方才我只是大致讲了下关于体境的介绍，其中具体的划分，让莫爷先带着你去适应下吧，他会告知你的。”
“晚些时候，我再传你淬灵法诀。”
“对了，不用再刻意去修炼‘望’了，目之所及，它，一直都在。”
“到了这个地步，顺遂自然，感悟方才为真。”
天然似乎讲累了，嘱咐了一番，挥了挥手，朝着后山走去。
后院中，一直观察着此处的莫爷见此，微松了口气，旋即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谢谢二叔。”听到二叔的嘱咐，青松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不过想着今日便要开始，激动的望着二叔的背影。
“既然决定了，那便走下去吧...”
天然摆了摆手，留下一句话，静静地沿着古道踏向远方。
待天然的背影彻底消失于感知之际，青松微松口气，直感觉凉嗖嗖的，拉了拉衣袖，擦动背间虚汗，旋即一脸激动的朝着后院奔去。
莫爷，我来咯！
修行，我来了！
穿过铁匠铺，青松看着正静静地坐在树墩子上的莫爷，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情绪，走过去问了个好。
“小青松，既然你决定了，那莫爷也不多啰嗦了，你二叔和你大致解释了下关于体境的介绍，那老头子就具体给你说说吧。”
莫爷看着眼前的少年颇有些唏嘘的说道。
“体境，总体来说就是锻炼身体，只不过与寻常的锻炼又有些不同。
寻常的锻炼，再怎么锻炼也只能是无限接近于人体极限，就算侥幸突破了，身体的负荷将成倍增长，无异于寻死之路。
而修士的体境，从下往上总体分为九重，每一重所叠加的力量将成几何倍数增长，打破生灵种族的限制轻而易举。”
“可能这样说，于你没有很大的感触，就以你鹿叔举个例子吧，简单来说就是，你鹿叔踏入一重之时，便身具一担之力，二重便拥有十担之力...
初三重，他的基础力量是由一到百。
而中三重，便是四重直接暴增到五百担之力，往后一重直增五百之数。
至于高三重，除了六进七增一千五百担之外，一重增千担之力。”
讲到此处，莫爷顿了会，给青松点缓冲时间。
青松的确被莫爷所说震撼到了，原以为大树他们说的一拳打碎一座山是笑语，没想到是写实啊！
毕竟，一担便是百斤，这还只是最基础的...
“咕咚！”
想到此处，青松的目光更是热切了，咽了口唾沫，期待的看着莫爷。
见青松的表情，莫爷也不磨迹，继续说道：“而体境至关重要的便是窍穴的淬炼。”
“人体总共有七百二十颗窍穴，引导源能淬炼十颗窍穴，便可为入门，达体境一重，掌一担之力。
体境的力量层次是和淬炼窍穴直接挂钩的。
初三重，为十到五十个窍穴，中三重每重直增五十窍穴，高三重每重直增一百窍穴。”
“怎么样，是不是以为很容易？”
“没有。”青松忙摇头道。
虽然没试过其中难度，但他也曾听大树他们谈论过，根据他们的言论，再加上此时莫爷的严肃，管中窥豹，自然知晓没那么简单。
“呵，确实啊！”
“这光是窍穴淬炼就足以难倒这世间绝大部分的生灵了。”莫爷感慨了一句，他见过太多太多倒在淬灵境的普通生灵了。
“窍穴的每一次淬炼，可不止是淬炼完就行了，淬炼窍穴首先是找，其次是才淬炼。
其中难的是，有些窍穴甚至是隐藏在人体之内，若无法发现自然无法淬炼，若无人引导，这便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完成。”
“且每一个窍穴淬炼完成，都需要将其贯通链接，如此一来，每淬炼一个窍穴，难度将呈指数级上升！”
闻言，青松眼眸瞬间瞪大，学习了三个月基础生活常识的他，自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怪不得大树他们修行这么久了，也才五六重之境。
“呵，害怕了么？”
“若是怕了，说出来，我和你二叔不会在这方面对你严加管教，一切任由你。”
莫爷轻笑道，虽是这般说着，眼中却露出一丝期许和担忧之色，端是纠结矛盾不已。
“不怕！”青松毫不犹豫的道。
期待了这么久，又岂是几句话便可劝退的。
“好！”
“有决心。”
“不过，想获得力量，从古至今，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至于多少，看你自己。”
“淬体是最简单，却也是最痛苦的，吸纳源能淬体从来都不是一个温和的过程，而是以源能锻打你的身体，提升肌体的强度，萃取气血之力。”
“源能萃取气血之力的过程中，你的身体也会愈发强横。”
“这需要的可不止是决心，还有大毅力！”
“你能忍受吗？”
“我可以！”脑海中血色碎片的半貌，一闪而逝，青松双眸坚定的道。
“哈哈！有胆魄！”莫爷微微颔首，大手一挥，毫不吝啬的赞叹道。
“初三重锻皮肉，中三重洗筋骨，高三重淬心脉。”
“也就是说淬炼窍穴之后，窍穴对于肉灵的反哺，窍穴之力越高与之相同的便是肉灵的强横程度。”
“好了，先开始基础炼体吧，去，围着院子跑一百圈试试看。”
“一、一百圈？！”青松眼眸一瞪，怀疑是不是莫爷说错了。
“干什么，想要获得不属于自身的力量，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这修行之苦，非常人所能承受，你若是后悔了，那权当今日一切皆为梦境。”
莫爷淡漠的声音响起，不复往常的柔和。
“才没有，只是有点惊讶而已，我这就去，区区一、一百圈，哼。”
青松神色一变，急忙解释，说到后边轻哼一声向外跑去。
“呵，这性子还真是...”看着青松的背影，莫爷轻笑了笑，随即眸光深邃的望向后山深处。
......
晚秋时节，炎阳虽不似夏暑那般直射人心，但亦是非春阳可比。
凡人，于艳阳之下奔腾，汗如雨下只是对于炎阳最基本的敬畏。
正午过半刻，此时正值炎阳之力最为鼎盛之时。
院外，少年不停歇的身影不断奔腾着。
不过，人力有穷尽时，于凡人而言，在一定程度上，数量并非就不如质量。
“第五十六圈...”
待少年再度回到原点之时，艰难的数了一句，随即便是剧烈的喘息。
“小青松加油哦，这才只是前菜，还没到正餐呢。”
铁匠铺屋顶之上，莫爷不知何时搬了个树墩子，半躺在上边，甚至为了防止炎阳直射，还在树墩子上插了个片足人高的树叶。
青松没理会莫爷的调笑，准确来说，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莫爷了。
为了修行，他不能停下，停下即意味着败了，或许莫爷可以容忍他的失败。
但就像莫爷说的，现实不会。
“呼?”
放缓速度，做了个深呼吸，随即一步一个脚印，继续开始这没有终点的路途。
“沉睡的躯体，兀自突然的强度，是否有点太过？”
一道悠悠的声音响起，术爷不知何时出现在杜长明身侧。
“这孩子的毅力倒是勉强合格，不过还要再观察一下。”
上方，莫爷半眯着眼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随口说道。
他可并非如表面那般，毫不关心青松的状态，相反，他的感知一直都在注意着底下的少年。
吃了这么多源能丰富的食物，就算不主动吸收，生灵的本能还是会下意识的汲取。
区区百圈，数十里罢了，不要求时间，足够了...
“你啊，也罢，你有把握便好。”术爷扫了眼旁若无人般的莫爷，无可奈何的说道。
“想走这条路，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莫爷兀自轻语着。
“路，一直都在脚下，有时候停一停，歇一歇，未尝不可，别太苛刻。”老人满是皱纹的眉眼，认真的盯着莫爷提醒道。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这老头，因为此前缺少的时间而加强这娃子的训练强度。
“停歇不在你我，而在于他的本心。”莫爷抬眸扫了眼身侧的老人，嘴角划过一抹暗藏的笑意。
这娃子还是一如往常啊，来此不过多久，就吸引个老头了...
“你有分寸便好，那我便回去了。”术爷闻此，深深的看了眼那道少年垂步的身影，放下心中的忧虑，身形变换间快速朝着西方奔去。
“呵，加油吧，五十里对于你的身体素质来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莫爷抬眸看了会，继续盯着下方的少年郎，喃喃自语一声，静静地感受着自然的风华。
申时一刻，莫爷望着还在缓慢奔跑的青松，眉宇微蹙，这孩子，已经完成了，为何还不停下...
“小青松，可以了。”莫爷温和朝着青松喊道。
“不，还...不够，我，感、觉还...可以。”断断续续的回应声响起，少年越过原点之后，再度朝着前方踏去。
听着这艰声，莫爷没有再多劝，缓缓站起身子，紧紧的盯着少年看似随时可能倒下的模样。
时光轻痕，于不经意间流逝。
炎阳渐落，璀璨金芒盖苍穹，为这世间万物附上一层短暂而华丽的天衣，也为今日的生灵，奉上最后的礼物。
院门处，古然铁匠铺五个木刻大字之上，金红之芒闪烁，一切看起来华丽而祥和。
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非但没有破坏这片祥和，反倒是为这副景色增添了些许莫名的韵味。
“砰！呼哧...呼哧...呼...哧...”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粗重的喘息声紧随其后，但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再过半晌，离院门不远的拐角处，一道拉长的暗影缓慢靠近。
青松眼神迷朦的望着前方，浑身上下传来的酸软、肿胀感，无时无刻不在麻木着他的神经。
他身上的兽衣在炎阳的作用之下已经烘干了，不过，代价么...便是冲天的恶臭。
还差一点，最后...一点，我，可以的！
青松感觉着周围不断晃动的大地，心中嘶吼着，再度抬脚向前。
“砰。”
不似于此前富有规律的震动感，抬脚落下，重重的砸在泥土之上。
一步一步，不曾停歇。
明明也就不足百米的距离，却止如天堑。
半个时辰后，青松看着近在眼前的院门，一步踏过。
“我...做到了。”青松嘴角划过一抹笑意，随即...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烟尘散起，在暮光之下，倒也粒粒淬金。
夕阳洒落在少年身上，好似为其穿上了一层黄金赤甲。
或许，此时此刻，夕阳都在为这个坚毅的少年庆贺。
“啧，你这娃子，尽逞强...”
矗立在屋顶之上的莫爷轻轻一跃，缓步走到青松面前，摇了摇头，似是无奈，似是宠溺，又或是欣慰的说道。
随手抱起一滩烂泥的青松走进院内，放置在巨大的树墩子上。
这娃子五尺左右的身高，倒是显得树墩子有些不够长了。
“看来，过些时日得去弄个更大的树床回来了。”莫爷见青松有些无法放平的姿态，不由喃喃道。
随即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片刻，一道人影端着一个巨大的木盆自后院一跃而起。
“砰。”
轻微的声音响起，似乎所承载的人没有丝毫重量一般。
随手将木盆放置在院子中，腾腾热气喷薄而出。
“下次你小子再这样逞强，老头子就不管你了，咦，汰臭了...”
莫爷转身看了眼一滩烂泥的青松，故作嫌弃的模样，上前把青松的兽衣脱了下来，小心抱起，放在木盆之中。
随着青松整个人半泡进去，木盆中翠绿色的液体顿时争相冒泡，企图一观，这让‘她们’牺牲肉体的家伙，是何模样。
“呼！”
做完这一切，莫爷这才走到井边打了桶水，提着烘臭的兽衣，朝着后院走去。
但他好像忘了些许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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