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那半朵优昙突然绽放出妖异的红光，如血如焰的光芒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原本晶莹剔透的花瓣此刻竟渗出点点血露，那些血珠在半空中凝结成丝，宛如活物般缠绕上星盘。星盘上的古老符文被血色浸染，发出低沉的嗡鸣，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阿沅？“溟沣瞳孔骤缩，手中的拂尘“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他踉跄后退两步，宽大的袖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你还留着她的残魂！”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愤怒。
山谷间忽起阴风，吹得满地碎石簌簌作响。那道虚影渐渐凝实，依稀可见是个身着幽蓝长裙的女子。她微微抬头，露出与优昙如出一辙的猩红眼眸，那眼中似有万千怨毒在流转。
“少主……”声音缥缈似从九幽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这三十年...我日日忍受剜心之痛...”
虚影缓缓抬起手，指尖缠绕着血色丝线。
那些丝线另一端竟连接着溟沣的胸口，随着她的动作，溟沣的脸色瞬间煞白。
“就是要亲眼看着你们...”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刺耳，山谷中的阴风骤然加剧，卷起漫天枯叶，“看着你们一个个...魂飞魄散！”
溟沣强忍剧痛，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古镜。镜面早已布满裂纹，却在接触到血光的瞬间亮起微弱的青光。“阿沅，当年之事...”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并非我所愿...”
“住口！”虚影猛地一挥手，溟沣手中的古镜应声而碎。碎片划破他的脸颊，鲜血顺着下颌滴落。“你们为了那颗万年龙血珠，不惜将我活祭...”虚影的身形开始扭曲，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可曾想过...我会回来？”
就在此时，星盘突然剧烈震动，上面的血色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虚影的身后渐渐浮现出更多模糊的身影，有男有女，个个面目狰狞。“这些...都是被你们害死的同族！”阿沅的声音里带着扭曲的快意，“今日，我们终于可以...”
溟沣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那血雾在空中化作三十六道符箓，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阿沅，对不住了！”他双手结印，周身泛起金光，“我必须...”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无数白骨手臂从裂缝中伸出，死死抓住溟沣的鱼尾。
“你以为...还能逃得掉吗？”阿沅的身影已经完全化作一团血雾，只有那双猩红的眼睛依然清晰，“少主，陪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吧...”
夜空中，那半朵优昙已经完全绽放，花瓣上的血露化作漫天血雨。溟沣的金光阵法在血雨中渐渐暗淡，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当年...师父说过...”他艰难地维持着阵法，“优昙花开...便是...”
“便是大劫将至！”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只见一位白发道人踏空而至，手中拂尘一挥，那些白骨手臂顿时化作飞灰。“孽徒！还不速速退下！”
阿沅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老东西！你也来了！正好...今日一并了结！”血雾瞬间膨胀数倍，将整片山谷都笼罩其中。
白发道人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盏青铜古灯。灯芯无火自燃，散发出柔和的青光。“三十年前种下的因，今日该有个了断了。”他转头看向溟沣，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徒儿，你可后悔？”
溟沣跪倒在地，泪水混着血水落下：“师父...弟子...知错了...”
阿沅的尖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后悔？晚了！今日我要让你们...”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只见那盏青铜古灯的光芒越来越盛，竟将血雾一点点净化。
“不！不可能！”阿沅的虚影开始扭曲变形，“老东西你...”
白发道人长叹一声：“阿沅，为师当年未能护你周全，今日便送你最后一程。”说着，他咬破手指，在灯盏上画下一道血符。灯焰骤然暴涨，化作一条青龙直扑血雾。
溟沣挣扎着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阿沅...“他将玉佩抛向血雾，“这是你当年...最喜欢的...”
玉佩在接触到血雾的瞬间碎裂，里面飘出一缕青烟。阿沅的尖叫声突然变成了呜咽：“这是...我的...”
青龙趁机将血雾完全吞噬。在最后一刻，阿沅的虚影恢复了原本清丽的模样，眼中的猩红也褪去了。“少主...”她的声音终于变得平和，“原来...你还留着...”
话音未落，虚影便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夜空中。那半朵优昙也随之枯萎，花瓣一片片飘落，还未落地就化作了尘埃。
山谷重归寂静，只有满地碎石见证着方才的惊心动魄。白发道人收起古灯，扶起瘫坐在地的溟沣：“走吧，这场劫数...总算过去了。”
溟沣望着阿沅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夜风吹散了他鬓角的白发，也带走了三十年的恩怨情仇。远处，东方已现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暮吟站在三步之外，素白的衣袂被夜风掀起，露出腕间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那是昨夜以血饲花的印记。
石壁上的青苔突然无风自动，几片玉屑般的冰晶簌簌落下。
溟沣的玄色广袖翻涌如云海:“当年那株双生优昙...”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星盘中央突然迸出七道金线，在空中交织成半阙残破的命格图——正是三百年前被天雷劈散的那一卦。
暮吟忽然轻笑出声:“你看清楚了吗?我的命纹从来都连着...”她猛地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浮现出与星盘完全相同的金色纹路，远处传来雪山崩塌的闷响
“来吧暮吟，我想要的那个人，现在是你，未来也只能是你。”溟沣叹息着道。
那些共度的美好时光，宛如梦幻泡影，在记忆深处反复回放，那笑声、那泪水，都深深地镌刻在人们的心版之上。
其实，这就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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