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留香之别
吃过早餐，海伯带人离开。脱身后，有很多事要急于处理。
“多住些日子，养好伤。”
顾长风叮嘱郭子豪：“魏千山老贼势力庞大，手段毒辣残忍，不是你现在能碰的，以后别再轻易露头去招惹他，保重！好好生活就是，告辞了。”他大步跟随海伯出门。
别墅里又只剩下柔柔和郭子豪。
“回房间。”美妞笑意盈盈，“顾叔的话就是命令，你得卧床好好休息。”
郭子豪哼了一声。
柔柔蛮横地将他拉上楼。
随后些天，郭子豪过上了猪一样的幸福生活，静心养伤。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听听音乐看看书。隔三差五的，有医生专程来为他换药、检查身体。
他体质好，伤口愈合很快。
海伯和顾长风没再来别墅，一大栋房子只有柔柔陪着他，为他洗衣做饭，伺候到无微不至。她没再刁难郭子豪，收起泼辣劲，尽情展示温柔的一面，夜晚也不挤他了，独自去隔壁房间，让他好好养伤。
有佳人陪伴的温柔乡固然诱人，但郭子豪清醒意识到这并不是属于他的生活，他生性独立自强，从不屑于赖着别人混吃等死。
何况和他们的世界格格不入，这种富豪大家族纷争内斗仇杀他也插不上手。
得设法找工作生存下去。
“我要走了。”
这天，医生做完最后一次检查离开后，郭子豪迫不及待跟柔柔说：“多谢你一直辛苦照顾，以后我……哎！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说。”
“你要去哪里？”柔柔眨动眼眸，剥了个甜橙递给他。
郭子豪沉吟一下，说：“先找份工，总得养活自己。”
柔柔笑问：“然后呢？”
郭子豪随口回答：“找个稳定的工作，攒钱买车、买房，讨个老婆安个家，嘿！”要离开了，他心头有一丝不舍。之前柔柔给他的难堪，早抛到九霄云外，心里只惦记着她的好。
“这里就是你的家。”
柔柔咬着嘴唇，嗤嗤笑说：“你走狗屎运，顾叔送你这栋别墅。”
“送我别墅？”郭子豪大吃一惊。为了答谢他救出海伯？这礼物也太重了，出手阔绰。
柔柔说：“车库里停着一部英菲尼迪，也归你了，一会带我出门去海边兜风？”
郭子豪额头冒汗，急忙摆手说：“不、不……不合适。”
柔柔说：“不喜欢就重新换一部。”
郭子豪大窘：“不是车子的问题，无功不受禄啊。”
柔柔撇嘴说：“海伯至尊在上，叫顾叔送你些小礼物，微不足道，除了……”她低头忽然流露出羞怩的姿态，“除了我。”
“你？”郭子豪一时没转过念。
“顾叔要我以后陪着你……”柔柔脸上晕红，声音越说越小。
郭子豪惊奇问：“为什么陪我？你……”
柔柔轻声说：“我伺候你，像妻子一样，只要你高兴。”
郭子豪懵了。
获赠别墅已经让他承受不起，做梦都想不到，竟然连柔柔也送，女人又不是物品，这……这也太夸张。
柔柔见他半天不吭声，抬眼**辣望过来，问：“你不愿意？”
“我，我……”郭子豪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哈哈……”柔柔忽然捂嘴嬉笑。
郭子豪幡然醒悟，笑说：“你逗我啊？”
柔柔得意说：“难得遇到你这种大笨熊，不逗你，太可惜了。”
郭子豪松了口气，不知怎么的，心下隐隐却有点小失望。
柔柔笑说：“别伤心，车子房子真是送你的，他老人家一片心意，你就笑纳。”
郭子豪自嘲说：“我可养不起，加油钱都没有。”他被囚禁时，所有随身物品都被清空，现在真是一贫如洗了。
“拿着，给你钱。”
柔柔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说：“密码是你的生日，金额不多，应该够你零用了。”
郭子豪自尊心受挫，猛地站起来，摇头说：“麻烦你转告顾叔。救海伯，我只是举手之劳，这些天我在这里养伤，活蹦乱跳又能活过来，谢谢你们照顾，咱们也扯平了，好意我心领，这些钱财我真不能要，告辞。”
不等柔柔反应，踏步走向别墅大门。
在门口，回头见她站着发呆，郭子豪微笑挥手说：“再见，希望后会有期。”
“等等……”柔柔追过来。
郭子豪皱起眉头，这美妞真难缠。
柔柔沉下粉脸说：“大傻冒，世界上竟然还有你这种款式的傻瓜。”
郭子豪耸耸肩，满不在乎说：“可能是吧！”
柔柔看似有些焦急，说：“没有我同意，你走不出别墅区一步。”她冷脸又说：“这山庄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你敢走就试试。”
要软禁？郭子豪偏不信邪，迈步要出门。
“站住。”
柔柔一跺脚：“大坏熊……”她的声音带点呜咽。
郭子豪迟疑起来，有点不敢相信，这美妞居然对他动情了。他返身回去，温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习惯受人恩惠，我得去做事讨生活。”
柔柔拿眼睛定定望着他，眸如秋水。
他一下心软，说：“如果有空，我会来的，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我……”柔柔说了个字却又停住，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神色复杂。
郭子豪说：“没事的，一定常联系，我挣到薪水，请你吃饭。”
柔柔的神色愈发异常，最后她脸色一缓，叹口气，想通了什么似的，忽尔说：“好吧！如果你坚持，那就不强迫你了，一切随心。但……你能不能过一会再走？”
“怎么啦？”郭子豪问。
柔柔咬着嘴唇，说：“我想再为你洗个澡。”
郭子豪一愣。
柔柔轻声说：“只是个小要求，离别前，为你最后做点事。”
郭子豪心头一暖，点点头。
浴缸放满热水，撒了花瓣。
柔柔不再泼辣，也不多说话，沉默着为郭子豪擦背。她坐在浴缸边上，用一套修剪工具帮郭子豪刮胡子，修剪指甲，洗头擦身。
热雾腾腾，花香淡然。
郭子豪舒坦异常。
柔柔的眼睫毛很长，一双明眸低垂，专心为他洗刷。
郭子豪的胸肌健硕，身上伤口累累，反而平添几分粗旷。
“还疼不疼？”柔柔抚过他的伤痕。
“好啦……”郭子豪想起海伯的话：“世上没有不能愈合的伤痛。”
“嗯！”柔柔忽然变得伤感，说：“在我的家乡，男人外出闯荡，女人按风俗要为他洗澡，换上新衣服，干干净净再离开，为他带来平安好运。”
郭子豪怔怔出神。
柔柔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家乡在哪里？注视着她，心里不禁疑惑。
在这些天一起相处的日子，柔柔从没告诉他半点情况。他难猜测，一时火辣一时温柔的美妞，是从哪里来的？她跟顾叔、海伯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以柔柔亦真亦假的个性来推测，之前的话也许不是逗他，还真是顾叔要她陪他的。
郭子豪心思乱纷纷，左思右想，最后淡然一笑。唉……不管了，既然要分别就别多挂念。
留香之别。
洗了澡，柔柔驾车送郭子豪出门。
车子急驶出这一片静谧的别墅区，一路可见巡行的安保，大门设有森严岗亭。这地方好似一个藏在深山的避世山庄。他正要转头看门牌，车子却已经进入弯道，树木遮掩。
驶过一条幽静的盘山公路，来到海滨大道，路旁悬崖下海涛拍岸，声浪阵阵。
柔柔把车开得飞快，沉着脸，路上一直不理会郭子豪。
她又变了个人似的，目不斜视地开车。接近市区了才冷冷问：“去哪里？”
“到北市区的车贸中心。”郭子豪迟疑了下说。他现在身无分文，只能去车行找铁哥们，先落个脚。
柔柔应了声。两人从此没话，一路沉闷。
在街边停住车。她拿出一部手机递过来，冷声说，“房子车子你什么都拒绝，这个总不会也不要了吧？顾叔有空了，也许要找你来喝茶聊天。”
郭子豪讪讪笑着，收下手机，犹疑着想说点什么话告别。
“要走就走，别婆婆妈妈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除非，你主动来求我。”柔柔咬牙说：“快滚下车。”
郭子豪茫然下车，勉强笑着跟柔柔挥手告别，转身离开。
“嘚嘚……”
柔柔忽然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疾步冲过来，从身后抱住他。
郭子豪有些不知所措。
“狠心鬼！讨厌你……”
柔柔说：“多保重自己。这段时间，魏千山到处布眼线找你和海伯，你千万要小心，别到处乱窜，傻乎乎的。”
郭子豪点点头，心头涌出感激。忽然，后腰上传来一阵刺痛，疼得他咧嘴大叫。
柔柔在他腰上重重扭了一下。
“嘚嘚……”她转身离开，坐上车，戴上墨镜，头也不回急驰而去。
要命的小妖精……郭子豪捂着腰，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冷气，哭笑不得。
阳光耀眼，他伫立在街头恍若隔世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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