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秀丽没有给张国美伴奏，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不过张国美清唱也很好听，一曲歌了，全场寂静。
“啪啪啪——”八一率先鼓起掌来，站起来大声说：“学委唱的太棒啦！我喜欢！”
正尴尬的手脚不知往哪放的张国美眼含热泪，感激地望向了八一。
“啪啪啪······”零星的掌声响起。
晚会结束，张国美又被杨老师拎到了办公室去八成又要挨批了。
可怜的小姑娘！
不过嘛，从这一刻开始，八一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决定和她做好朋友。
······
每年元旦都会放一天假。
元旦过后没几天就开始期末考试。
八一以为这次考试张国美的成绩会下滑，没想到等十五号去学校领通知书时，她依然是全班第一名，那些留级生也没能考过她。
放学了，八一背上书包，推着自行车追上了一个人溜着墙根低头走的张国美。
“嗨，你自己回家啊？我送你。”
张国美抬起头很是意外地看着八一：“你在和我说话吗？”
八一笑：“不然呢？走吧，我骑自行车送你回家。”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不太远的。”
“介意我去你家玩儿吗？”八一问。
张国美愣了一下，紧锁的眉头松开了，她笑着回答：“欢迎你到我家里玩儿。”
八一冲着她一歪头：“那就上车吧。”
她蹬起了自行车，张国美不再犹豫，跳上了自行车后座。
八一扭头看了一眼说道：“哎呀，你可真轻啊，都没一点感觉，还以为你没上来呢。”
“我八十斤呢。”张国美回答。
“有那么重吗？我不信，带着你就像带着一片羽毛。”八一说。
张国美“噗嗤”笑了起来：“你太夸张了。”
八一也跟着笑了起来，笑了一会问道：“你家住在哪里呀？快点告诉我，不然我把你带我家去了。”
“哦，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到了十字路口往北拐就行。”张国美终于想起来指路。
有点起风了，往北走一路顶着风，等到了她家附近，八一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张国美下了自行车，看到八一掏出手绢擦汗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我说下来走，你偏不同意，累坏了吧？”
“没有，你这么轻一点都不累的，就是有些顶风而已。”八一把手绢揣回兜里，看着她问道，“你家住在哪一栋啊，这里的房子都差不多。”
八一的面前是一排红砖瓦房，但都是单独一家一家的，每家地方都挺大。
张国美走在前面带路：“我家在后面第二排紧把头。”
八一推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她前后左右看看，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一片果园了，她家算是住在城边上。
还好，离着学校不算远，走路大概二十几分钟的样子。
八一跟着张国美进了院子，一进门便看见院墙边有一个大煎饼鏊子，此时上面热气蒸腾，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头上包着蓝头巾，在飞快地摊着煎饼。
她听见大门响，扭头看了一眼:“妮儿下学了，今天回1来的恁早？”
八一听出来了，这分明是山东人的口音。
一向在学校做主持人的张国美，此时也操着浓郁的山东腔回话:“娘，今儿就是领通知书，可不早嘛，那啥，俺同学来玩啦。”
“是嘛，妮儿，快过来，婶子这张煎饼正好了，趁热乎吃。”张国美她娘看到八一，满脸带笑地招呼道。
八一停下了自行车，也不客气，立马摘下来手套跑过去，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煎饼卷。
“哎呀，婶子，您这煎饼只有我大拇指粗细。”八一右手拿着煎饼，和左手大拇指对比着。
“俺们山东老家摊煎饼都是这么薄的。”张国美的妈妈一边飞快地摊着煎饼一边回答。
八一咬了一口煎饼，嗯，应该是豆面放的多一些，口感细腻，软糯浓香。
“妮儿，爱吃软的还是爱吃酥脆的？”张国美的妈妈问道。
“都爱吃。”八一说。
“那好，刚刚那张摊的软乎，这张就摊脆一点儿。”张国美妈妈笑着说，把鏊子上的煎饼翻了一面，在上面烘着。
八一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周围，这是一个爱干净的山东妇女，煎饼鏊子看样子已经用了许久了，可是周边不见一滴滴下去的面糊。旁边放着的擦油擦，虽然上面是一块黑粗布，但下面明显是几层粗纱布叠在一起，看样子也是用一次清洗一次，不然不会那么干净。
八一的姥姥姜桂兰也会摊煎饼，那擦油擦两面都是油光湛亮的，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可没有人家这么讲究，这么干净的。
鏊子旁摆着一个大盖帘，帘子上铺了一层塑料布，在塑料布上面又铺了一层棉纱布，已经放了一摞摊好的有大锅圈那么大的大煎饼，每张大煎饼都薄如纸。
嗯，这才是真正山东大煎饼的样子。
就是烧火的玉米杆儿，也是剁成了一段段，整齐地摆在一个笸箩里，黄泥地上一根草棍都没有。
打量的功夫，八一一张煎饼不知不觉间进了肚子，又一张叠成长方形的煎饼递了过来。
“这张酥脆卷不起来的，只能这样子叠上。”张国美妈妈笑着解释。
“谢谢婶子。”八一接过来，四处找地方，可不好把煎饼渣掉在了地上，看看人家的黄土地面干净的什么连根草棍都不见。
张国美在一旁拉着八一往屋里去：“走，进屋慢慢吃。”
八一跟着她进了屋子，屋子只有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就是睡觉的屋子了。
两间屋子都收拾的非常干净，没有多少摆设，但是规规整整。
屋子南面火炕上放着一张刷着清漆的桌子，张国美招呼八一坐过去：“来，坐这儿吃，接着桌面，就不怕掉渣了。”
八一冲着她笑笑，走过去坐在炕沿边，靠着桌子用手扯着酥脆的煎饼吃了起来。
“哎——这酥脆的煎饼更香啊。”
八一赞道。
张国美拿起箱盖上的暖水瓶，给八一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
“你这样坐不舒服吧？脱鞋上炕。”
八一嘻嘻笑：“我不会盘腿，就这样坐吧。”
张国美也笑了：“没事儿，家里就咱们俩，不用盘腿。炕上热乎，脱鞋上炕暖和暖和。”
八一听了便蹬掉脚上的松紧带二棉鞋，把脚抬上了炕，炕上是挺热乎的。
“学委，你也会说山东话呀？”
八一边吃煎饼边问。
“嗯，我小时候是在山东长大的，上了小学才和我妈来了这里。”
张国美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回答。
八一扯了一块大煎饼递给她，她摇摇头：“你吃吧，我们天天吃的。”
“两个人一起吃才有意思，一个人吃没劲。”八一说。
张国美失笑，接过去煎饼慢慢吃了起来，两个人你一块我一块很快把一张大煎饼吃完了。
“你妈妈摊的煎饼太好吃啦。”八一端着水杯喝了一口说道。
“你爱吃等一会儿走时我让我妈给你带一些。”张国美大方地说。
“不用，不用，我吃了两张就行了，以后想吃再来你家。”八一赶紧摆手拒绝，这时候城里口粮可都是定量的，自己怎么能好意思连吃带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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