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洛阳的西城区内，随处可见将自己家门口当做买卖生意的人。既能赚取钱财，又不会被人收取房租，一举两得。
当然，还有一些闲散人士资金富足，不必出摊维持生活，便也将自家门口的地租给左邻右舍或者外地农户。毕竟钱不在多，可这收的钱或多或少，就全凭良心了。
说到良心，道人却是想起一人，也不知那位现在找回自己的良心没有。
路才走到一半，便有各种各样的香味扑鼻而来。
是肉包子、葱油饼、糯米饼子……
道人闻到了许多美味，心里却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反而愈发想去看看那位了。
“二爷，走！”
“呃，去哪？”
“上次那家。”
“喔喔喔，那家黑心摊子啊。”
道人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摸索着前行的路。就算走岔劈了也不要紧，回头重新再走一次也为时不晚。
约莫走了一刻钟路程，道人眼中才看见那处小摊。与昨天不同的是，此次摊子附近的座位座无虚席，前来用餐的食客们将周围挤得水泄不通。
瞅得此景，道人会心一笑，慢慢靠过去。
还没走进几尺距离，便有食客们的话语声传出。
“哎，你们说这胡老三今儿个是不是开窍了。虽说东西还是原来的价格，但里面的料可加了不止一点。这还是那个胡扒皮吗？”
“谁说不是啊，我老馋他家肉包了，别家我都吃不惯。要不是他先前价高肉少，我能天天来。”
“嘘，你们小点声，可别让这扒皮听去了，待会又塞你几个无肉包子。”
道人听着群众们的议论声，心里顿觉有趣，也不知道店家听到没。
陆离估计应该是有的，毕竟三人的讨论声那么大，而且道人隐约间瞄到店家耳朵颤动了一下。
至于会不会给无肉包子，那就不清楚了。
排队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幸好是道人来的时间够早，这才能吃上这顿。
道人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朝摊主那边招手，“店家，上菜。”
正忙碌的摊主抬头看来，见得是道人，喜出望外。
“哎呀，是您啊！您可算来了，小人等您许久啦。”
一边说着，一边大笑着朝道人小跑过来。
“我昨天听了道长您的教诲，改良了包子。这不，今儿一早就有这么多人来，都是多亏您仙人指路，点醒了小的啊。您今儿吃啥？放心点，随便点，我请您！”
“还是昨天那样。”
“好嘞，你稍等。”
摊主笑着，可不敢怠慢这位，急忙跑去准备。
这次的速度比昨天要更快，两屉包子和一碗绿豆汤很快摆放在道人面前。
“您给品鉴品鉴。”
陆离点头，直接用手取一个肉包，一口咬下。噗嗤一声，肉汁溅出，使得道人手上、衣服上都沾了点油腥。
“啊哟，我给您找布擦擦。”
“无妨，店家不用劳累。”
道人笑了笑，不在意这点鸡毛蒜皮，反倒是对这次的肉包更为满意。他又拿起一个菜包，一口下去，依旧满满当当的馅料。
如果说上次的包子是好吃，那这次便是好吃又管饱。
他只是给出建议，店家愿听，愿改，再好不过。
还是有良心的嘛……
“那个，如何啊？”
摊主在一旁搓手，殷切的目光盯着道人，那满心期许的模样，像极了希望得到学堂夫子赞美的学童。
道人自然不吝惜他的赞美：“很好吃，量也够。”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摊主露出满意笑容，也许，他能为之开心一整天。
“那就好，您慢用。”
摊主哼着曲儿走回去，那小步伐，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陆离摇头失笑，将桌上的包子和汤匀给山鸡一半，然后才慢悠悠开始享用。
过了一会，酒足饭饱，陆离站起，招来店家打算结账。
“不行，说啥我这顿都得请您一次。您下次来再用付钱，成不？”
只是店家说啥也不肯结账，却叫道人为难。
无奈之下，道人只得挥手：“好吧好吧，那在下明日再来。”
说罢，带着山鸡头也不回地走了。
摊主望着道人离去，方才回到摊前，定睛一瞅，却发现这蒸笼盖子上出现了铜钱！
好多的铜钱，不多不少，正正好三十一文。
摊主很快联想到了什么，急忙点起这些钱，朝外走去。
可街道口人来人往，哪还有道人的身影。
捧着铜钱呆立原地，许久，喃喃道：“我胡老三，也算遇到贵人了。”
————
“小离子，你给多了！”
站在肩膀处的山鸡不满意地叫唤，抱怨陆离当家不知柴米贵。那些东西山鸡昨晚也是吃过的，价格也是知道的，陆离分明给多了一文！
道人听着山鸡喋喋不休的话语，有些惊讶，竟不知何时二爷变成了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为防止二爷继续啰嗦，道人赶紧解释：“二爷，非是我给错，我是有意的。”
“啊？有意的？你这么有钱咋不给我点花花？”
“二爷，这我就得和你掰扯掰扯了。你说，昨天吃他家的，馅料少不少？”
“嗯，确实挺少的。”
“那我昨天是不是给了建议，店家是不是行动了？”
“呃，确实。”
“这就对咯。所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那一文钱就是我故意给的，给的不是那些包子钱。是因为他知过能改，是因为他货有所值，是因为他经商有良心。我给的，是他那份难能可贵的良心钱。”
山鸡挠挠头，听得云里雾里，不过道人长篇大论，感觉总有几分道理，于是也不好跟道人争论一二了。
这不是它的长处。
见山鸡放弃啰嗦，道人心里松了口气，要和二爷吵下去，非辩论到天黑不可。
同时道人心底又想起那位摊主，又是一番感慨。
若是天底下的生意人都如同那位一般，恪守底线，生财有道，不昧良心。那么这多出的一文钱，给了又何妨？
至于为什么良心只值一文，因为现在道人手头也不宽裕，捉襟见肘之下，一文已经是天价了。
若得钱财千万两，愿为天下置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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