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隐厨—第21章—糯米汤团
元月十五。
明天玉绫就要结束放假的日子，重新开门营业了。
新的一年已经过去了十四天，年夜饭也只剩下一个蹄膀和几块扎肉，终于可以结束那顿顿剩饭的日子了。虽然是肉啊，但是果然，同样的菜式吃个十几遍还是会腻的呢。
小九固然算好了份量，但是她没有想到姐姐们的胃口。不愧是被那位陆姐姐养叼了嘴巴的姐姐们，对于新年的剩菜果然接受度不高吗？
这也是经验呢。
往年小九都是被现在已经自闭了的师傅带着，从雇主那里打包一些。新年剩菜这种事情，她的经验毕竟不足。
不过，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天啊。
小九准备包汤团。倒也不是为了惯例，只是感觉新年怎么也要吃一顿汤团，尤其是大年初一大家还一起包了饺子的缘故。有了饺子没有汤团那不就是厚此薄彼了吗？
姐姐们人多，可以多做几个口味……芝麻、豆沙、花生～～～肉的话，全肉和菜肉都安排上吧。
芝麻直接下锅炒香，到一捏就碎开，丰厚香醇的油脂流出时就可以出锅了。白案案板上，不给芝麻冷却的时间，用擀面杖擀碎，如果不会擀面杖……嗯，搅拌机也是可以的，只要碎了就可以。
芝麻中的油脂带着撩人的异香，飘漫于厨房之中。但这样子的芝麻还不能拿来和馅。
加猪油、糖，猪油那可是芝麻馅的好搭档，没了他，芝麻这个迷人的美娇娘就少了很多乐趣。拌匀的馅料放入冰箱稍微冷却凝固，等待最后的包制。然后，就是最复杂、最难搞的那个老人家了。
存在历史堪称点心史上的馅料始祖，那就是豆沙。甚至有一个国家的点心，可以有七八成是豆沙馅的。
泡好的豆沙煮两次，倒去那些带着杂质的水，然后开始炖煮，大约要一两个小时，直到豆沙酥烂。取出后以勺子压烂，纱布滤去水份，考究的可以把红豆皮也一起滤掉，但小九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煮豆沙的时间小九已经处理好了花生馅和两个肉馅，煮糖，糖化后稍许煮一会，加入豆沙翻炒。这时间可就不敢离人了，一直盯着火，手中的铲子不停翻动豆沙馅料，直至其中水份蒸发，不再是水汪汪，而是带着些许油润感的豆沙混合物。
冷藏。
再回忆一遍花生与肉馅的做法。
肉馅就是双刀剁成馅料，一半加葱花，一半加荠菜，荠菜虽然春菜，但冬天也有，甚至更加鲜嫩，不过应该还要再半个月多才多起来，小九这些就是温室菜了。盐糖，再没有其他。拌成肉馅。
花生绝类芝麻。炒过后只是多了拿刀压刀切的过程，再擀成碎末。此时加入的就不是猪油了，而是熬好的糖浆，搅拌后冷藏成馅。
芝麻这个素馅，虽然有猪油但还是素馅的素馅，切块团成小球，这将决定最后汤团的大小，当然以小九的手艺，那自然是恰到好处的个头，最后的汤团一般姑娘要咬上四五口的模样。融化的芝麻内馅漓落在碗中的模样，那才是汤团最美的样子，一口吃完的才不叫汤团。
花生与豆沙还有其他两个肉馅那就要随取随用了。
糯米粉多次加温水最后揉成粉团，搓成长条后揪出剂子，手指按压出一个团，放入馅料，再合口后搓揉成圆。
这就是汤团了。
芝麻的是圆滚滚的，花生加一个角，豆沙再加一个角，两种肉的搓成纺锤形，纯肉馅的稍小一些加以区分……一个个汤团摆在了撒了米粉的家伙事上，就等下锅。
“呼呼～不愧是厨房里的好手，起得很早嘛。”
一个如同艳丽的花朵，又似是缠人的烟雾般的声音响了起来。扭头看去的小九就看到一身红袍，傲然如蔷薇魔魅的老板娘已经站在了厨房里，笑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在以眼神玩弄她的心绪。
“老，老板娘……要来一碗汤团吗？”
虽然知道老板娘是个好人，也对小九的身体不感兴趣，但是对于这样子的妖娆成熟性感风格的女子，小九还是很胆怯的。尤其是老板娘经常动手动脚的情况下。
这不，花歧又一次捏住了小九的下巴，凑到了她的耳边，吹吐着似是撩人的云雾般的艳然香腻的气息，“叫我妈妈也可以哦。”
“不了，我们是……是，雇佣关系。对，是雇佣关系。”小九惊慌失措地说道。甚至平淡的屁股已经贴在了台板上，但是花歧丰腴动人的身体还是狠狠凑了过来，让小九手脚不知该放在哪里。
“呵，每样都来一个吧。”今天已经亲近过小九一次的花歧不再玩闹，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看了看那里摆着的各个样子的汤团。
小九快快点着她的小脑袋，看着坐在餐厅里的花歧老板娘，松了一口气后，烧热水，五种口味，每样一个热水下锅。加两次冷水，如果是冰冻汤团就要加三次冷水，新鲜的两次也就够了。
在沸腾的水中翻滚着的，是白白胖胖，样子可爱的大个汤团，经常会有人形容可爱的小孩子软乎乎像是汤团一样，但这翻滚着的汤团……就像是柔软的洁白云朵一般。
汤团熟了就会自然漂起，浮于表面那就可以吃了。
小九快手快脚将五个汤团捞了出来，盛到碗里。若全是甜馅还可以加一勺糖桂花，但现在有两个肉馅那就不加了。
五个一碗汤团放到了花歧的面前。
她手中的勺子轻轻拨动了一下那柔软的汤团，低下头去，轻咬，一股浓烈的甜香就化为一道暖流溢在了舌头上。灼烫而滚烈，那激然的热度点在舌上，花歧嘴巴一松，轻轻咀嚼着口中那带着花生香气的糯米小块，看着那亮黄色的馅料流淌在碗中。
低下头去，饮着那混杂着花生馅料的水液，原本甜然不腻的馅料有些寡淡，但却并非是无趣的寡味，而是让人想要品尝更多，无可满足的淡然香味。
捞起那瘪下去的汤团，咬下，不同于馅料的浓烈味道，因着那恬淡的糯米皮子而被压抑了味道的香甜花生馅是有别于溶于水中的味道，更为复杂，更为复合，柔软的皮子与混杂着些许坚硬花生颗粒的馅心更是绝妙的滋味。
不多时，一个汤团便消失了。
咬下第二个汤团的时候，似乎是心中有了期待，那股不确定的感觉更催化了口中的味道。好烫，好甜。与花生馅由后加入的糖给予的甜味不同，那是从本质开始的甜味，那是红豆沙的甜味。
古朴而本真，细密如沙的质感，却并不是沙子，落在舌上，小小的甜味颗粒便自然融化，无有踪影，只剩下那甜蜜的香气。
软糯的糯米皮子包裹着这香气，也饱含着灼烫的馅心，轻轻的咀嚼感与那消融的豆沙滋味，互相交融，直至彼此再无。
喝下那淡然却依旧味道香醇的混着水液的豆沙，花歧的勺子已经勺起了第三个汤团，一下，滚烫而油然的热汁染在了唇上，给原本就艳丽的红唇涂抹上一层油脂的光彩。
些许青色，那是荠菜的颜色，却掩不住那浓郁的肉香。
成团的馅心看上去有些小巧，但依旧要吃上两口，每一口，都是菜与肉的汁水的味道。稍许的咸味压住了口腔中的甜，两者交互，味道更为上了一层楼。
芝麻的甜迟迟而来，却是最后的甜味。如黑色瀑布般流出的馅心浓稠而粘密，沾在舌上，却就那么消融于无，只剩下浓然的芝麻香气。
最后，会是什么呢？
没有思索，没有犹豫，脑袋里已经有些混乱的花歧一口咬在最后的汤团上。纯粹的肉味冲击着她的舌头，刺激着脑海中的每一个细胞。
那是肉的滋味，那是肉的鲜香，那是肉与糯食的极致融合。
放下勺子，花歧的脸上，只有满满的满足。明天，就是一年新的开始。呼～今年，是个好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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