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方(Investor):___________
目标公司(pany): 指南针机会基金(pass opportunity Fund)- 特殊目的载体(SpV)
投资金额(Investment Amount): 贰佰伍拾万英镑 (£2,500,000)
投资性质: 可转换优先股(convertible preferred Share) \/ 附带优先权的债权(Subordinated Loan with Equity Kicker)
投后估值(post-money Valuation): 待商定(to be negotiated, based on finalized fund NAV and pipeline assets)
……
韩远征的呼吸骤然一窒。
二百五十万,英镑?
这个数字远超他刚才预估的需求,甚至足以覆盖那两项投资后还有充裕的运营储备。他猛地抬头,看向李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困惑,以及一丝本能的警惕。
“李乐,你这个是......”
李乐没有立刻解释,只是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韩远征强压下心中的疑惑,草案条款快速掠过眼帘。
估值、清算优先权、反稀释条款、董事会席位、管理权益、义务......条款并不苛刻,甚至可以说,在目前指南针的处境下,显得相当优厚。
投资方似乎更看重未来的转换权或股权收益,对短期控制和苛刻担保要求不多。但最关键的是,投资方名称那里是空白的。
“这是一份草案,”安德鲁适时开口,“投资方是一家注册在红空的独立投资载体,资金来源清晰,合规完备。他们对指南针目前遇到的特殊情况有所了解,但更看重这个团队以及你们已经接触并筛选出的项目质量,尤其是permasense和Autonomy所代表的技术方向。”
他看了一眼李乐,继续道,“他们的投资逻辑是特殊情境下的机会投资。简单说,他们认为FSA的调查和盛镕事件虽然造成了短期困难和估值折价,但也帮他们排除了潜在的结构性风险。”
“现在介入,可以用相对较低的成本,获得一个已经完成初步项目筛选、具备一定团队、腐国的金融市场的准入资质,且未来一旦澄清误会便可能价值修复的基金平台。”
韩远征的大脑飞速运转。逻辑上说得通,但这种“雪中送炭”的好事,在残酷的资本市场上有些罕见,尤其是金额不小,条款又不算严苛。
“为什么?”韩远征直视李乐,“这家投资方.....跟你,或者说,跟你家里,是什么关系?”
他想起李乐之前轻描淡写的“家里的”,想起安德鲁这种专业级别的人物召之即来,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李乐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回避,但也没有完全坦白。他斟酌了一下词句,缓缓道,“韩总,有些资源,放在那里不用,也是闲置。这次的事,既然碰上了,我觉得指南针这个架子,还有你们这群人,值得再拉一把。至于关系.....”
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既模糊又留有空间的回答,“你可以理解为,是我能影响到的一些......长期资本。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和决策流程,这份草案能拿出来,说明他们的风控已经初步认可了这个机会。”
“这份条款清单,可以看作是基于初步判断,表达的一个严肃的投资意向。当然,所有细节,包括尽职调查、估值确认、法律文件等,都需要在正式流程中逐一落实。但这至少表明,有人愿意在这个时间点,坐下来和你们谈谈未来。”
“当然,最终是否落地,取决于后续尽职调查的结果,以及,这边,能否妥善处理好眼前的麻烦,真正让基金回到正轨。”
话没有说尽,但意思已经到位。
这是一次基于李乐背后能量的介入,但并非无条件的施舍。资本依然冰冷而理性,机会只给那些能自己爬出坑的人。
韩远征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说话。他需要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震惊过后,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绝处逢生的庆幸,有对李乐背后能量的凛然,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这笔钱像一根强有力的救命绳索,但抓住它,也意味着攀登更陡峭的山崖。指南针只有真正走出泥潭,才能不负这份“机会”。
窗外,伦敦六月的阳光依然炽烈,将金融城的轮廓勾勒得清晰而坚硬。
会议室里,空调依旧嘶嘶送着冷风。韩远征的目光再次落回屏幕上那行代表希望的金额数字,然后缓缓抬起,看向对面平静的李乐,以及专业而笃定的安德鲁。
“这份东西……我很感谢。真的。雪中送炭,这四个字我现在体会最深。”
“诚如刚才安德鲁先生说的,看重团队、项目质量、危机排除后的机会.....这些理由,我信,也合理。资本逐利,天经地义。”
“但是,”韩远征话锋一转,“李乐,这里没外人,我们说点实在的。”
“能随手拿出二百五十万镑现金,我假设是现金的长期资本,”他刻意重复了李乐刚才用的词,“为什么非要趟指南针这摊浑水?王铮的案子还没结,盛镕在国内......FSA的调查悬在头顶,我们这个架子,说句难听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现在接近是个负资产。”
“完全可以用更干净的方式,另起炉灶。注册一个新的SpV,甚至直接成立一支新基金,以更低的成本、更干净的背景去投permasense和Autonomy。”
“只要条件足够优厚,他们不会拒绝一个新的、没有麻烦的投资方。在伦敦,最不缺的就是有钱的机构和想拿钱的公司。”
“所以,为什么是指南针?”
韩远征的目光紧紧锁住李乐,“别告诉我是因为之前投的十万镑或者什么朋友,资本市场,最不值钱的,就是人情。”
问题直白,却是在这种情境下最合理、最该问的。
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在这个信奉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的金融城里。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对。”李乐迎着他的目光,向后靠了靠,微笑道,“另起炉灶.....听起来是更干净。但更简单?未必。”
“首先,就像我刚说的,是时间成本和隐性成本。注册一个受FSA监管的私募基金,从架构设计、法律文件、团队组建、到最终拿到许可,哪怕一切顺利,没有小半年下不来。这期间市场会变,项目不会等。”
“permasense的传感器网络、Autonomy的知识管理平台,都是瞄准了当下快速演进的技术风口,窗口期不等人。等新基金搭起来,黄花菜可能都凉了半截。”
“其次,是资质和历史的悖论。以及信任的折价、”
“信任的...折价?”韩远征嘴里重复着这个新的名词,揣摩着。
李乐等了等,又继续道,像是在陈述一个商业分析,“指南针现在是有麻烦,但它同时也拥有了一个刚刚经过FSA和苏格兰场高压消毒的历史。”
“盛镕的问题被提前引爆,王铮的资金被隔离,这意味着潜在的、最致命的脓疮已经被挑破。接下来,只要按照安德鲁的方案,建立起透明、严谨、经得起审查的新流程,那么对未来的投资人来说,一个经历过如此风暴考验而能重建的架构,其风险反而是相对清晰、可控的。”
“这比一个完全崭新的、未经考验的干净盘子,在某些特定投资者眼里,可能更具吸引力。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麻烦,而是排雷证明和抗压测试报告。”
“更重要的是,”李乐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坦诚,“经过这次危机,剩下的这些人,对于规则和风险的认知,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韩远征沉默着,消化着李乐的话。
这些理由,比之前那些“看重项目”“机会投资”更具体,也更真实。它承认了指南针的残存价值,也点明了李乐方对效率和现成资源的考量,以及对残余价值的评估和利用。
但这些话,也像一把手术刀,精准而冰冷,剥开了事件浪漫化的外衣,露出了底下赤裸裸的资本算计和风险权衡。
韩远征不得不承认,李乐说得有道理。时间窗口、信任成本、经验溢价....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因素。
不是慈善,它只是在无数风险与收益的组合中,选择那个在当时看来性价比最高的选项。
“所以,”韩远征接话道,“这更像是一场.....基于残余价值的风险投资?用相对较低的成本,把一个现成的、有牌照、有初步项目渠道的壳,然后注入一个更具专业流程和新的资金,让它起死回生?”
“可以这么理解。”李乐点点头,并不讳言,“但这其中,也有一定程度的.....实验性。”
“实验性?”
“对。”李乐眼神里闪过一丝韩远征有些熟悉的东西,那是一种带着距离感的探究神色。
“我想近距离看看,一个身处跨国环境、遭遇了信任崩溃和制度性打击的小型资本共同体,在获得外部资源输入和新的规则框架后,如何完成自我修复、权力重组和边界再定义。这个过程本身,就很有观察价值。”
话说得有些玄,但韩远征听懂了。李乐不仅仅是个潜在的拯救者,他还是那个在研究层面的博士生。指南针是他一个研究的样本。
现实利益,加上一点冷峻的学术好奇。这个解释,比纯粹的“好心”或“友谊”,反而让韩远征觉得更可信,也更符合他对李乐这个复杂个体的认知。
“我明白了。”韩远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似乎松弛了一些,那是一种卸下某种不切实际幻想后的踏实,却又让人心里有些发堵,因为这才是他熟悉的、属于这个行业的、冷酷但真实的逻辑。
“也就是说,这份意向,是一个机会,但也是一个严格的考场。得先把FSA的麻烦理清楚,把内部整肃干净,把项目的价值重新夯实。然后,这笔钱,或者说这个实验机会,才会真正落地。”
李乐点点头,吐出几个字,“自助天助。”
“行吧。”韩远征想了想,“我们先集中精力,按安德鲁先生的方案,处理好FSA和盛镕留下的烂摊子。至于这份草案.....”他深吸一口气,“等我们这边有了阶段性进展,再正式接触。”
“没问题。”李乐再一次看向安德鲁。
安德鲁微笑道:“韩总。那么,我们接下来,就从聘请临时运营顾问和起草给FSA的补充报告开始。”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投胎出了bug,关我什么事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