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绕来绕去，逃不过一个事实——一大笔可以被利用的资源就这样谁都没能享受地白白消失了，而这种资源的克扣，远甚于工人们的私欲。”
白无一戳了戳贵族的脸，上面掉下一块鳞片，颇厚：
“这种消失是很可怕的。如果真是工人贪婪——尽管现在他们已经很舍身地站在这里、为所有人讲话了，那种损耗至少还有个源头，还能说清楚那些资源到底被什么人享受了。如果真如你之前所说，废气才具有工业价值，那工人们应该会更积极地供应烘炉以生成副产物才对，那么效率反而会增高。
但现在的状况是，废气只给了工人们最低限度的生活，甚至还损害着他们的健康。地上的人，甚至没人知道这东西能用。贵族既然能通过废气去管制工人、事实上，还有田野方面，他当然是知道这些东西价值的。
但他宁愿自己不用也绝不让其他人有，这已经不是自私能比拟的了。”
“建立工厂的是那个老家伙……我只是、不大清楚！”
贵族努力为自己抗辩了一下。
“噗，那你可真够蠢的，”
一旁的关寒发出一阵爆笑：
“你要不就是完全不关心工厂怎么运作、甚至没有管过工厂的运作，那就证明工厂完全不需要你就能运行……要不，就是头脑简单到连这么显而易见的事竟然都无法理解。无论是哪一种，都只会让你显得更加可恶。所以，蠢东西，为了你的生还率，你还是闭嘴吧。”
“所谓废气只是其中一种比较直观的资源。除了这东西以外，还有多少实用或不实用的资源是贵族宁愿浪费也绝不愿流入其他人手中的？一个工人即便出于贪婪霸占了一些资源，但他要将其转化，就必须要消费，其资源就会流入其他人手中，但贵族没有消费这一说法，所有资源不单就这样落入了他手中，还彻底烂在他手中了。”
白无一举起那握住的、代表工厂的手，将其重重……不，轻轻砸向代表城市的手心：
“我之前看到了，在拍卖场中，贵族拍下了一枚植物。它平平无奇，但各位都应该知道所谓平平无奇的植物对于整个城市来说何其重要。
书店因树木能保存书籍、特别是一些特殊的，海湾因树木能得以出航，平平无奇的植物具有维持人或物稳定的效果。
但贵族却将其碾碎了，作为了毫无意义的香囊。如果将其给予医院，是否会有更多价值被研究出来？当然，医院也是个重大的问题场所，它跟贵族又是不同的问题……”
“而这个问题，由我们所解决。”
一道温和声音传来，从人群中走出位面戴彩色玻璃的传教士——克里斯蒂安。
“您认为医院和贵族是两方面问题，我倒认为这两方问题颇为接近。”
在他一旁，有着几位白鸽面具的机器人以及正在帮饼干店店主治疗对凯撒，至于杰森，倒是并未出现。
“毕竟医院中也有直接和他有关系的部分。”
清教徒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抬了抬手杖，几个戴着鸽子面具但明显更倾向于人类的“医生”便被狼狈地压了出来：
“医院只是贵族失控的一部分罢了，对于内部事件，我们已经进行了解决，答案只有一个——杀。”
说罢，他便将手按向其中一人的头顶，那人仰头，大口喘气——
滋滋滋——！！！
“啊。”
甚至来不及将尖叫转为慌张，那人轰然碎裂，成了地上一些黝黑的煤块。
现场一点都不血腥，但那焦糊的味道足以令任何人胆寒。
“……根据医院的内容，我认定他们是不会医术的、人类的、假扮医生者，并且我认为这一次处决应该一次性把他们全都解决了，各位警官应当知道这条规则的内容，我便不再重复。”
克里斯蒂安松开手，平静地说：
“但即便如此，在之后我会选择让出医院院长职位，各位不必担忧这次事件不过是另外一个独裁者的上位。我的一切位置与权势皆不过是为侍奉而承受，一旦事情解决，我便愿自承一切罪责，被放逐于伊甸之东。换而言之，在解决城市规则问题后，我是一定会离开的。”
清教徒的解决方式比他的名号形象果断狠戾了许多。
这种方法很有效，但未免让人容易怀疑……即便他承诺了对自身的放逐也一样，所以白无一不打算跟他扯上关系，只是继续自己说：
“事已至此，贵族对工人、不，全体市民所做的事已经非常清晰了。这是一场毫无利他甚至利己价值的纯粹剥夺，是绝对的罪责，而且，比你们所吹嘘的那些功绩加起来都大。”
“……至少、至少……”
记者抛出最终的底线：
“你不能忽视我们也是市民这一点……特别是那些警察，警察为城市的付出不必工人少……那么多人也是想要贵族活的！至少，别让他直接死掉吧？”
“……”
白无一刚要张嘴。
一道满是压抑怒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啊……但是我也想让那个混蛋去死！不如说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护着他？他现在已经不是规则指定给我们的主人了！”
一道年轻的声音自那无数灰衣人中浮现，随后，一名警察被其他警察瞬间压倒，双膝磕在地上的声音十分响亮。
那警察单调的面具因激烈情绪而起伏着，呼出的气息，竟像是冬日间暖气一样燃起了一片水雾。
“各位……我只是不明白！我们一直以来为什么要护着那个家伙？哪怕他对我们非打即骂、哪怕我们甚至要为自己的巡逻付出天价……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了他一个一个个跑去送死？”
那警察喘息着，挣扎着，努力躲过捂住自己嘴巴的同僚手掌：
“我当然不会去追随那个书店店主！他是冒犯规则的罪犯、是要毁掉城市的罪人……但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拦住他杀掉那个以前是贵族的家伙啊？哪怕是大人物，你们之中就没有受那个家伙欺负过的吗？那个混蛋把我们当狗一样训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两边，就让他们都死掉，难道……唔！唔唔！”
年轻警察很快被其他人捂住了嘴。
但不安的气氛已在灰衣人单调面具下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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