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邺约凌霄见面的地方是在教学楼东面的一片小树林。
这里环境清幽，来往的人也少，尤其是这个时间段，几乎没有人。
凌霄到这里的时候，对方显然已经待了很长时间。
“阿邺，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女孩子清秀的小脸上笑容像云朵一样柔软。
可即使是面对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封邺也不得不说出残酷的话：“阿湛，我和邱沅订婚了，这个月会举行订婚仪式。”
封邺的声音有些冷，甚至不带有丝毫情感，只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面前一颗树梢上被风吹得摇摆的叶子。
女孩子脸上原本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甚至变成了惨白，就连声音都带着不可置信：“阿邺，你说什么？你在骗我的对不对？”
是啊，明明昨天还答应她要和邱沅解释清楚，今天就说自己已经和对方订婚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以为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
只是封邺冷漠的声音很明确的告诉她，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女孩子的表情已经变得要哭出来了，她伸出手拉了拉封邺的袖子：“为什么会这样，阿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不，我没有苦衷。”
直到这时候，封邺才将视线从那片叶子上移到凌霄的脸上。
他看到女孩子的脸色惨白，眼中是隐忍的难过。
心就像是那片在风中摇摆的叶子一样，可是他告诉自己，一切都应该有个了断了，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受到的伤害只会更多。
“我是自愿跟邱沅订婚的。”
“不，我不相信。”
女孩子的眼泪终于顺着脸庞一滴滴流了下来，她手中抓着的衣服紧了紧，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中又迸发出最后的光彩，“是不是……你和她昨天中午的事？”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抖，对方显然没料到凌霄会说出这件事，一瞬间冰冷的表情皲裂。
“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封邺的表情，凌霄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样子。
“是蓝铭告诉我的。”咬了咬嘴唇，凌霄又说道：“这是你的苦衷吗？阿邺，你告诉我，是不是？”
看着女孩子脸上的希冀，封邺躲闪的眼神中有痛苦。
“不是，许湛，我没有任何苦衷，我只是——不喜欢你了。”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的名字。
女孩子的身形有一瞬间不稳，封邺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去扶住对方的手。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带着无力，就在要走的一瞬间，对方却又转过身来看着他：“如果我说，我不介意你和她之间的事呢？我们之间，还是没有可能吗？”
凌霄如今的样子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弄得伤痕累累的鸟儿，再也无法飞翔。
“对不起，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也不要再来缠着我。”
带着痛苦地说出了这句话，少女眼中有着怎样的伤心欲绝，封邺只觉得那些痛都像是化做实体的利刃，一把把扎在心上。
对不起。
无能为力对不起。
不能言而有信对不起。
以后请你好好幸福。
他最后看了一眼女孩子，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余下的只是眼睛泛红，视线模糊的凌霄。
“不要哭了。”
温柔的声音及时地出现在了女孩子面前，连带的，还有那方一如往昔的手帕。
女孩子并没有接过去，只是无声地掉着眼泪。
荆豫放在半空中的手拿着手帕顿了顿，而后微微靠近对方的脸，轻轻地擦拭着对方的泪水。
偶尔手指会碰到少女娇嫩的皮肤上，指尖上的触感弥漫开来，像是罂粟一样令人上瘾。
他眉头微皱，心跳开始变得异常。
“我现在可以帮你安排转校手续。”
他的声音让凌霄眼眸动了动，“学长即使到现在，也还是站在沅姐姐那一边吗？”
女孩子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没有任何起伏。
却让荆豫沉默不语，他拿着手帕的手也停了下来。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学长总是毫无原则的站在沅姐姐那一边，即使对方做错了事，也都会包容对方，甚至为对方去隐瞒，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站在沅姐姐那边。”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理所当然享受着学长的偏爱，因为我是一个外人，所以无论如何都只能选择退让。”
“啊，真是好自私呢。”
“学长真的很自私呢。”
凌霄的话柔柔的软软的，却像一根最细的针扎在荆豫的心上。
少女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一如以往任何时候那样无害纯良。
“呐，学长都看到了吧。”
她微微向前靠近了对方一步，眼睛直视着荆豫，笑容加深，眼里的泛红带了一丝魅惑人心。
“昨天我扔饭盒的时候，学长是不是从头到尾一丝不落地全都看到了？”
凌霄的声音和不断靠近让荆豫发现了一个不妙的事实，对方对自己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自我控制，是危险的。
可是他仍然不能伸手推开对方，他甚至在享受着片刻的欢愉。
“让我想想，其实学长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我不对劲吧。”凌霄歪了歪脑袋，面带疑惑：“学长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我呢？这样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实际上却是在不断地接近我，会让我以为……学长喜欢上我了呢。”
被说出来了。
隐藏在心底始终没有吐言的秘密终于被说出来了。
荆豫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很复杂，既有被揭穿秘密的不愿意面对，又有一丝可耻的窃喜。
“我……”
他启了启嘴唇，凌霄却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觉得疑惑，所以不断接近我，暗地调查我，却在不知不觉中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沦陷了，学长真是很可悲呢。”
凌霄的脸上还是那样好看的笑意，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是那样残酷。
“总是在自以为是地做着正确的事，以为自己是隔岸观火，但其实学长早就在火里面，无法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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