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离强忍着没说出来打击他的话。
她又一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人。
一天之后，隆重的新皇登基大典拉开了帷幕。
申九有幸跟在郭十三郭公公身后观摩了整个典礼。
郭公公现在已经贵为司礼监首领太监，虽说上头还有司礼监大总管管着，平级的首领太监也有一大把，但毕竟是司礼监，皇帝身边的职位，内廷十二监之首，跟以前爹不亲娘不爱的内官监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他得意洋洋得昂起了头，作为从底层爬上来没有任何靠山的宦官，能在两鬓斑白的岁数爬到司礼监的首领太监这位置，已经是宫中翘楚，监生巅峰了。
郭公公无意中瞥到站在自己身边满脸胶原蛋白，穿着副首领太监礼服的申九，突然觉得心里又有点堵得慌，顿时觉得这小子很不顺眼。
金銮殿前文武百官簇拥着身穿明黄色四爪亲王蟒袍的齐王，缓缓登上最高的台阶。
登基的场面在电视剧里看过无数次，而且电视剧里现代乐器配乐还比这传统的钟鼓礼乐悦耳一些，所以对现代人申九来说并没有什么稀罕。
他侧目眺望远处观礼的鸿胪寺人群，那里有个熟人，正踮着脚尖目不转睛的观礼，眼中闪着异彩。
在礼成之前，他们是没有资格走进场内的。
接下来冗繁的登基仪式他看不明白，就有个环节还挺有意思。
百官三劝进。
三辞三让后，齐王才勉为其难接受帝位，脱下蟒袍外套，穿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冠冕礼服，正式称帝。
申九虽说无所谓谁当皇帝，但他心里有数，太子十成十是被齐王构陷害死的，老皇帝本来风烛残年时日无多，太子疯了非要宫变？不能多等几天？
齐王不知预谋了多少年，一举杀害亲兄长和侄儿，夺得皇位，再大庭广众冠冕堂皇演了这三劝进的戏码，实在是讽刺滑稽。
突然郭公公轻咳了一声。
申九停下发散的思维，猛然发现金銮殿下文武已经伏倒在地，连他们站在场外的内官，侍卫，其他人员都跟着跪了一片。
人群中除了他也就鸿胪寺那个熟人跟他一样大眼瞪小眼还傻愣愣的站着。
他俩这才后知后觉也随着大家一起伏在地上，行三跪九叩大礼。
接下来又是祭天祭祖昭告天下，宣布改元为永和。
不知过了多久，申九观礼观的肚子都咕噜噜叫终于轮到鸿胪寺上场环节。
鸿胪寺是接待番邦使臣朝贡的部门，新皇登基，万国来朝自然是大大的祥瑞。
可惜事情仓促，番邦各国多数山高路远，得知中原王朝天子易位的消息，再走到京城也得几个月，赶不上这加急的登基典礼。
可是新天子登基，若没有一个朝贺的藩属实在难看。
幸好城里有些来做买卖的胡人行商，鸿胪寺的长官找来他们，假扮成使节，滥竽充数。
只见一个个高鼻阔目，五颜六色头发，穿着稀奇古怪服饰的使节排队入场，鸿胪寺卿大人依次给新皇介绍。
这是楼兰国的，这是傲来国的，这是渤海国，这是爪哇国的。
看着鸿胪寺卿把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白皮黄须胡人称作爪哇国大使，申九就知道这鸿胪寺卿也是个糊弄事的。
谁不知道地处东南亚的爪哇国黑瘦矮小。
好吧，也许皇帝不知道。
满朝文武百官中总有些阅历丰富见多识广的，看见这一幕纷纷忍俊不禁，用长袖掩面。
待这几位鱼目混珠走过去后，终于迎来了让人眼前一亮的使团。
只见前面四名十三四的少男少女，穿着交领右衽藏蓝色短褂，下着玄色马面百褶裙，绣着华美的饕餮纹，颈上手腕皆戴着精雕细琢的银饰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后面跟着一位穿着更为绮丽奢华的美貌女子，后面依旧跟着四名少年男女手持花伞为她遮阳。
她头上戴着如同皇冠一般的银饰层层叠叠，银角，银帽，银帕，银头排，银发簪，银顶花，银耳环。
冠上还点缀着十数颗水蓝色晶莹剔透的宝石。
刚才面对番邦使团还一脸鄙夷不屑之色的一众朝臣被惊艳到了，人群中不少人赞叹的点头不已。
申九心说这几个人的打扮不也他么的跟那几个胡子一样是番邦蛮夷吗？
真就三观跟着五官走呗？
身穿玄青色短褂百褶裙被少男少女簇拥着的正是南疆女王诺拉。
她那头扎眼的银发巧妙的收在了银冠里，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诺拉按照申九事先教过的礼仪上前用中原女子万福礼给高台上的新皇作揖。
皇帝身边一个老太监呵斥道，“拜见天子怎可如此行礼？”
昔日的齐王，当今圣上笑盈盈摆摆手，“罢了罢了，她是南疆人，不知我天朝礼节，不知者不怪。”
诺拉听到斜眼瞪了一眼远处的申九，定然是这阴险狡诈的恶人骗我看我出丑！
申九摸了摸鼻子，这真不是他故意教错的，他对这宫廷礼仪也是一知半解。
皇帝和蔼可亲的柔声问道，“你可听得懂中原官话？”
诺拉刚要抬眼，想起来申九说不可跟天子对视，只得垂目颔首道“本宫听得懂，也会说官话。”
本宫？全场静悄悄。
申九缩缩脖子。
皇帝也是一愣，挥手阻止了旁边要开口的老太监，说道，“你是哪一国的使者？”
诺拉语气平稳，不见一丝慌乱“本宫是绘里洛国的女王，距离天子家。”她伸出白嫩的玉手，数了数，“需要走五十多天。”
皇帝面露讶异之色，“哦？还是一国之主？”
老皇帝演技精湛，申九暗自佩服，这些事情昨日明明跟他都禀报过。
缘由是头一天申九跟郭公公汇报工作，听说齐王正在发愁仓促间登基继位，万国来朝这个环节差点意思。
于是他灵机一动再次去御书房拜见齐王，禀报找到了跟刘公公藏匿先皇密信的南疆女子，那女子愿意以她女王的身份恭贺新皇登基，只求免罪。
齐王找来幕僚询问一下南疆各邦的情况，申九在一旁听着也是咋舌不已。
南疆人口百万，有国一千五百余，国王酋长如过江之鲫。
就是说诺拉这个女王毫无含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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