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几天高血压造成颅内出血时，顾老爷子的身体就已经超负荷了。
后来又由于各种并发症，引起肺功能衰竭，心率不稳。
早上出手术室的时候，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
但是还没出一小时，老爷子的呼吸就骤然加急，身体的脏器加速衰竭。
生死真的很无奈。
有时候，即使有钱，也真的买不了健康。
就算是拿到了相匹配的脏器。
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别说以后的康复。
可能连这个过程中的抗排异都没办法扛得过去。
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氧气管插在鼻子上，床头柜面上放着氧气机。
床头柜面的另一边，也同样放着一台心电图检测仪，一条条线从他的病服下沿延出，连接着检测仪。
安静的病房一道电话铃声响起。
一看到是言枫的来电，顾执与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上个电话忘了说楼层了。
连忙接了起来。
“在住院部十五楼。你上来就好，这里只有一个病房。”
“好。”
言枫按断了电话，走进电梯，按下十五楼的按钮。
原本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的顾老爷子，一听到言枫的电话，好像瞬间精神就来了。
像回光返照一样。
对着坐在旁边的顾嘉豪招招手，“扶我起来。”
看到顾老爷子苍白的脸，顾嘉豪皱了皱眉，“爸！”
“快点。就算我不中用了，也不能躺着见我的孙媳妇。”
面对顾老爷子坚持，顾嘉豪也没有办法，站起来，小心的扶着他在病床上坐起来。
一坐起来，老爷子看了一眼顾执与，就一直看向病房门。
看到爷爷期盼的眼神，一丝愧疚涌上了顾执与的心头。
没一会，敲门声响起。
坐在顾老爷子另一边的顾执与，站了起来，走过去，开门。
刚敲了两下，门就打开了。
顾执与拉开门，看到门外的言枫，“来了。”
“嗯。”言枫进门，伸手关门。
转头看了眼顾执与，伸手过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感觉到手上的力度，顾执与也握了握言枫的手。
两人转身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很齐。
除了顾林申没在，顾嘉豪一家都来齐了。
连顾瑾还没过门的媳妇陈伊兰，也已经坐在了病房对面的椅子上。
除了顾诗颖在低头玩手机，其他的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言枫身上。
带着各自的心思。
或许是老了，老爷子也没精力去管家里面谁带着什么样的心思。
即使心思各异，只要表面一团和气就能相安无事。
顾老爷子已经在顾执与耳边，念叨了这件事，很多次。
可是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原本以为，他也不过是找个人回来，骗骗自己而已。
没想到，或许是真的。
顾老爷子满脸笑意地看着两人握紧的双手。
顾老爷子打量着言枫。
这女孩子长得不错，果然是我的孙子，眼光好。
就是长得有些高了，都快赶上执与了。
顾老爷子向两人招手，“快过来，小枫来这里坐。”
听到老爷子说出自己的名字，言枫有些惊讶。
看到言枫眼里的疑惑，老爷子看了一眼顾执与，笑了出来，“你还没来到的时候，我问小与的。”
看到顾爷爷的笑容，言枫坐下来，也笑着应了声，“好。”
“听小与说，你还在上大学。”
回头看了一眼顾执与，言枫乖巧地点点头，“嗯，现在是大学一年级。”
听到言枫的话，老爷子也抬头看了眼顾执与。
老爷子拍了拍言枫的手，“好，你是个好孩子，怎样就被他给骗了。”
“没有，我很喜欢他的。”言枫看着老爷子诚恳地说出来。
老爷子看了看自己的孙子，执与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他的反应自己还不清楚吗。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执与喜欢这个姑娘。
自己眼前这个姑娘，虽然尽力表现诚恳，但眼里并没有对执与的男女之情。
不过，她对执与，应该也是关心的。
自己也老了，也管不了什么了，只要是没什么坏心思，就已经可以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拉着顾执与的手放在言枫的手上，拍了拍。
“你们两个，好好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
老爷子说着这句话，好像放下了心里的一个重担，精神气也有些衰减了。
说着，看向言枫，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小枫啊，执与有时候就是一个闷葫芦，你不要生他的气。”
“好。”言枫点点头。
老爷子得到言枫的回答，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有个人陪他，以后自己走了，执与也不至于太孤寂。
看了一眼坐在病床对面的几个人，“你们先出去外面，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小与说。”
本来，木婉晴坐在椅子上，伸长脖子，想听着有没有什么财产分割。
一听到老爷子的话，撇了撇嘴。
这是要交代顾氏的什么传家之宝吗，都听不得了。
看了看，陈伊兰的肚子。
要说传家宝，我们这一支的媳妇肚子里的，不就是吗。
其他人虽然没什么表现，但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满的。
好吧，或许，顾嘉豪和顾诗颖是真的没当回事。
一个豪门浪荡子，一个手机在手天下我有。
反正家族的基金就够吃一辈子，还争什么。
一群人走了出去，言枫跟在他们身后，走出去，伸手关了门。
都磨了几天，这个老不死，今天看起来比前几天都精神。
看来还死不了。
林星和转头对顾嘉豪说：“老爷子看着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些事要忙。”
还没等顾嘉豪回答，林星和就径直地走了。
病房门关上了。
老爷子看着顾执与，缓缓呼了一口气，好像下了什么决心。
“执与，你恨你妈妈吗？”
面对爷爷的目光，顾执与垂下眼，并没有和老爷子对视。
“没有。”声音很清淡。
看到顾执与的表情，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件事还是要怪我。”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你，你也有知情权。”
老爷子说着，声音逐渐有些低沉：“当初你大伯喝醉酒了，最后走错了房间，后来若清怀了你。”
听到爷爷的话，顾执与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茫。
“当时，我极力劝导若清把你留了下来。”
好像要说的都已经说完，老爷子的精神气一下子泄了。
有些混沌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随即闭上眼睛假寐。
其实也已经不用说下去。
答案早就已经出来了。
听完，顾执与已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有些难过，好像又不是。
爷爷，你说要怪你。
是怪你留下我，让我受苦。
还是怪你留下我这个孽障，祸害顾家。
是啊。
我这个孽障，带走了你一个最骄傲的儿子，一个最疼爱的孙子。
可是爷爷，你知道，你也是我的爷爷啊。
真真假假，好好坏坏，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或许书上说的是真的吧。
伤心到极点，或许真的是没有感觉的吧
脑袋有些空空的，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想。
顾老爷子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看了看平静地坐在旁边的顾执与。
应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你也出去吧，我想自己躺一会。”老爷子转过头，没有再看顾执与。
也是时候，去找老太婆了。
你也没必要再挂念我了。
该过好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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