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染站在原地，摸了摸脸上化成水的雪，他倒是忘了，师妹本来是个什么性子。
顾不上擦干脸上的雪，就去追她。
虽然是经历了生死，历经磨难，说到底，他们两个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对于修仙者来说，实在是年纪轻的很。
萧墨染追上她，她便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见萧墨染不出声，裂开嘴冲他笑。
拽出萧墨染怀的帕子，踮着脚给他擦脸。
擦完了又将弄脏了的帕子重新塞到他怀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萧墨染看着被她弄得一团糟的衣襟，哑然失笑。
天边渐渐漏了光，太阳缓缓升起，萧墨染握着她的肩膀，转一圈，正好看到日出。
天边一片金灿灿的，映在雪上晃的人眼睛疼。
沈颜宁体内忽然灵力翻涌，眼中红光闪现，她极力压制，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和师兄走到一起，绝对不能让心魔扰乱了自己的神智。
太阳一寸一寸往上升，沈颜宁突然弯下了身，萧墨染以为她还要团雪团来扔他，躲到了一旁。
可沈颜宁蹲下去后却没了声息，萧墨染这才感觉到不对劲，绕到她的面前。
沈颜宁低着头，萧墨染看不清她的面容。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师妹，你怎么了？”
她依旧没有出声，萧墨染搭上她垂在身旁的手腕。
她体内的灵力一片混乱，萧墨染眉间微皱，为什么师妹成魔之后体内的灵力还会如此混乱。
沈颜宁突然抬起头，眼中赤红，一掌拍到萧墨染的胸口。
萧墨染躲闪不及，生生受了这一掌。
她凝出交白，指着萧墨染的胸口，眉目见有些挣扎的神色，萧墨染出口喊她：“师妹。”
她眉目间挣扎之色更甚。交白打剑尖已经缓缓扎进萧墨染的胸口，渗出血来。
沈颜宁忽然面目变得痛苦不堪，交白从萧墨染胸口一寸一寸地消失，她松开手，剑柄也从空中消失。
她捂住脑袋面前是一片血色，头痛欲裂。
萧墨染站起身，也不顾身上让她扎的伤口，连忙去看她的情况。
沈颜宁在极力压制自己想要伤人的念头。
萧墨染轻轻环住她，闭上眼睛，以神意去探她体内的灵力状况。
洛妍珊坐在静心殿的主位上，闭着眼睛，血魂珠的灵力已经被她完全吸收了，可从她入魔后，她却总能感受到血魂珠的异动。
脑子里总出现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她现在可以肯定，她脑子里看见的那些血腥的画面是她父亲经历过的画面。
是在他死之前经历过的事情，他的神识在死的那一刻碎了，在郁敛将他的灵力抽出来炼成血魂珠之时，神识碎片融合在了血魂珠之中。
她睁开眼睛，冲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喊了一声：“若冰师兄。”
半若冰便从这静心殿的一根柱子中走了出来，到她面前：“师妹，有什么事情。”
洛妍珊抬头看向他：“师兄可知，我父亲在最后的时间发生了什么？”
半若冰面色变得凝重，思绪飘远：“那是师父已经入魔，《戮天簿》无人能挡，他杀上碧海峰时与郁敛对峙，真相才大白于天下，没人知道师父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洛妍珊点点头，声音微沉：“我知道了。”
半若冰点点头，消失在大殿之上。
只留下一声似叹息的声音。
洛妍珊闭上眼睛，微微仰着头，靠到椅子上，脑海中的哈默安开始重新播放。
从她父亲被陷害赶出碧海峰，在魔界苟且偷生，练成《戮天簿》，可这种功法，却不似郁敛说的那样无害，实在是诛心之式，练到最后，他父亲不过是保留这一丝神智，报着这血仇。
筋脉寸断，灵力溃散，爆体而亡，死相极其恐怖，那日再静心殿上发生的事情，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郁敛害的父亲走投无路才得走这条路，让他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洛妍珊睁开眼睛，眼角缓缓流出泪水，她轻笑一声，擦去泪水。
“沈颜宁，你最后的下场，不过就是如我父亲一般，师兄再爱你又能如何。”
萧墨染感受到，她就算成了魔，《戮天簿》还依然左右着她的灵力，如跗骨之蛆蚕食着她的神智，会不断催促着她杀人，让她最后彻底成为只知道杀戮的魔头。
萧墨染为她不断输入灵力，缓和着她体内的情况。
沈颜宁缓缓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指甲都陷入了他的皮肤之中。
萧墨染却是想感受不到痛一样，任由她掐着。
她神色痛苦，难以缓和。
萧墨染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说：“若是控制不住，便不需要再控制了，别在压制了。”
沈颜宁听到他的话，却缓缓松开了手，放开他的手腕。
像是失去了力量一样，软倒在萧墨染怀中。
昏了过去。
萧墨染抱着她回了山洞内，将她靠在平整的地方，握着她的手腕，为她梳理着灵力。
沈颜宁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太阳升到正空中，将这整个秘境都照的暖烘烘的。
外面的积雪都已经开始融化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真是年纪大了，越发的不中用了。
萧墨染见她醒了，“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沈颜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除了这里都还好，师兄你说，这是不是我要傻了的征兆。”
萧染将她指着脑袋的手拿下来，“别说胡话。”
沈颜宁直直地看了萧墨染很长一段时间，萧墨染也任由她这么看着。
她突然苦笑了一下：“师兄，我这次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萧墨染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说胡话，上次能将魔气全部除干净，这次也一样能。”
是沈颜宁碰了碰她头顶的那只手，摇了摇头：“师兄，不能的，这次我是彻底入了魔，再回不得正道了。”
“回不得，便不回，师兄护着你。”
沈颜宁看着眼前的师兄，缓缓靠近，抱住了萧墨染。
“师兄。”
“我在。”
“我们一直待在这好不好。”
“好。”
此时的魔界，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魔尊的情绪一直阴晴不定，还有一只凤凰在上下撺掇。
虽然是打了胜仗，可却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火凤看着沉着一张脸的青尘，奚落道：“你若是想装老成，便换一张老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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