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宁知南一下打开别墅里的灯。
原本昏暗的客厅瞬间被点亮。
宁知南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不停抽着香烟的宁国栋。
见到是宁国栋，宁知南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慢慢放下：“您怎么回来了？为什么不开灯？”
宁国栋没说话。
宁知南在玄关换好鞋子走进客厅。
宁国栋仍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夹在指尖的香烟还在燃烧着，飘渺起云烟了了。
走进别墅，宁知南这才注意到屋里的香烟味道浓重。
也不知宁国栋究竟坐在这儿抽了多久的烟。
她觉得有些奇怪。
以前的宁国栋爱抽烟，嗜烟酒如命。
后来在宋婉黎的要求下被强制戒掉烟酒。
在宁知南小时候的记忆里，宁国栋已经好几年不抽烟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
但宁知南并不关心这点。
见宁国栋不理会自己，宁知南也不甚在意。
她拿着背包正准备上楼，一直沉默着的宁国栋却忽然开口说话：“南南……”
开口的声音嘶哑，像是被困在沙漠里久未饮水的旅人。
“南南寄给爸爸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
宁国栋说着，拿出一张纸轻轻放在茶几上。
宁知南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宋婉黎拜托她转交给宁国栋的离婚协议书。
因为宁国栋上次回来得匆忙，加之之后两人的不愉快。
宁知南还未来得及拿出来。
第二天睡醒后的她便以快递的形式寄到了宁国栋的公司。
“她什么都不要了……”宁国栋低头，犹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弯曲着背脊耷拉着脑袋，肥胖的身材像是瘫在沙发上的一坨软肉，显得滑稽又失落极了：“她什么都不要了，不要这个家、不要我们……她还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和以前嘴上随口说说的恐吓不同。
宁国栋知道这一次宋婉黎是认真的。
只要在这张纸条上签字，宁国栋与宋婉黎便是真真正正地毫无关系。
可是他心有不甘。
明明两人相濡以沫了这么多年，她陪着自己一路白手起家，从什么都没有到现在生活富足。
可为什么走到了最后，却是两看相厌的地步。
看着宁国栋失魂落魄的模样，宁知南噗嗤一声笑了。
笑得有些嘲讽、有些薄凉：“这不都是多亏了您吗？您只不过是犯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是啊……”宁国栋失魂落魄地喃喃：“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
指尖的香烟燃到尽头。
落下的烟灰烫到宁国栋的手指他却浑然不在意。
他将香烟掐灭，放在不远处的烟灰缸内。
里面的烟头装得满满当当。
宁国栋拿出笔迟疑了几秒，随后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落笔收起，一切都结束了……
……
宁知南瞧见了觉得有些意外。
原以为宁国栋肯定还会再纠缠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今日倒是签字得如此爽快。
宁知南不免又认真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觉得今天的宁国栋瞧着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脸色十分憔悴。
像是遭受到什么重大的打击，看着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
一向骄傲自满的性格，可现在似乎已经向现实低了头。原本笔直挺拔的背脊都被压垮，佝偻着身子。
像一只败北的落水狗……
……
“您怎么……”
“南南。”
宁国栋抬头看向宁知南。
眼眶微微泛红，满怀希冀：“爸爸妈妈离婚以后，南南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你学习成绩不好爸爸可以送你出国；不想工作的话，大学毕业后可以直接来爸爸公司……”
“爸爸想要对你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爸爸现在只有你了……”
宁国栋的声音有些脆弱，听得宁知南也不免红了眼眶。
小时候的宁国栋对宁知南真的很好很好。
那时候的宁国栋没什么钱，可是在宁知南的童年记忆里，是数不清的开心与欢乐。
宁国栋和宋婉黎只有宁知南一个女儿，两个人都将满心的爱毫无保留地全都给了她。
爸爸宽厚结实的肩膀，妈妈温柔清香的怀抱。
还有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小屋。
那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后来，一切就都变了。
宁国栋变得狂妄自负，宋婉黎变得不可理喻。
直到最后，原本乖巧听话的宁知南，也渐渐变得叛逆任性。
一个好好的家，分崩离析。
美丽的梦境被打破，即使勉强粘合住也是伤痕累累，变得脆弱易碎。
宁知南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向面前这个懊恼后悔的男人，说不清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
自从父母吵架离家后，宁知南独自一人生活。
这种情况就这样持续了许多年。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也习惯了与父母的争锋相对。
习惯于用愤怒和暴躁来掩饰自己内心缺失的渴望。
每一次与他们的见面似乎都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剑拔弩张的气势。
暮然间看到这么脆弱孤独的宁国栋，宁知南还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想想……”
她急匆匆地留下一句话，就慌慌张张地上了楼。
转身进屋关上房门，宁知南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锁在黑暗的角落。
偌大的房间却空空荡荡，充满凄冷。
2米的大床宽大柔软又舒适，不论宁知南怎么翻滚都掉不下去。
可是这一夜宁知南却难得失眠了。
她有些想念陈言那间狭小的房间。
和只勉强容纳得下两人的拥挤小床……
夜里，宁知南辗转反侧。
直到凌晨时分才勉强入睡几分。
第二天当她睡醒下楼的时候，宁国栋已经离开了。
在茶几上，留着一份他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
在协议上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南南，爸爸先回公司了。
159****6688，这是爸爸的电话号码，等你考虑好了记得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和你保证，即便爸爸和妈妈离婚。但在我这里，爸爸永远只有你一个孩子。】
宁知南拿着纸条出神了许久。
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将纸条收进一旁的柜子里。
今天是周一，也是全国物理竞赛半决赛的日子。
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都显得尤为关键。
宁知南早早地出发去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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