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陆行零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他很少同别人商量事情。
他现在当上了首辅，只有总统大人还压在他头上。
他不会对总统失去应有的礼仪，但是对待其他人就不一样。
他将所有人都看成是自己手底下的棋子，这些棋子里，包括他的孩子，他的部下。
所有能利用，且对他有用的事物，譬如婚姻，譬如社交关系，这些他都会倾注一定的关注。
譬如眼前这个女孩，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的发窝，柔软的发丝搭在她的额前和脸颊两侧，她身上是因为放假而换上的长裙，披着一个针织的外衫。
她的脸部轮廓柔美而自然，唇瓣嫣红，因为年纪尚小，还有几分幼态的美。
那轻颤着的眼睫掩盖着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看来你长成了一个很优秀的人，我为你感到开心。”他漫不经心地道，手肘下压着文件，文件他刚开了个头，还没有写。
标题是适合联姻的家族。
是的，这张脸，就算是个没有精神力的废物，人们也会在她的标签上打上美人两个字，废物美人。
更何况，她还是个精神力100的天才。
那就不能让她出去联姻了。
他嘴边的笑意加深，“你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吧？”
这样有天赋的人，可不能因为是私生女而被指指点点，他待会儿就会吩咐下面的人，让其准备公布她的身份。
——作为已逝首辅夫人的小女儿。
他的儿子，为了让他未来能够优秀的接替首辅的位置，已经接受了良好的文学教育和机甲教育。
在陆怀羽成为首辅之后，总得培养一个左膀右臂吧。
这便是他在接收到陆笺个人信息之后，思索了十来分钟的结果。
有天才，那就培养她！
她的天赋所在之处，那就大力的培养！
能够成为名震一方的存在！
他眼底甚至有着一丝疯狂，万一他能培养出联邦第一位女将军呢？
让她能够带领联邦去未知星域开拓疆土，那么他的功劳该是何其大！
这么想着，他的心底越来越激动，连陆怀羽当年测试精神力都是94，已经比他自己要高一些。
他以为自己生了一个聪慧的儿子，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是毋庸置疑的天才。
这让他看向陆笺的眼神越来越热烈。
陆笺只是抿着嘴，用了短短几秒思索，最后缓慢开口，“我更希望留在我原本选择的学院。”
她的手放在左肩上，行礼，说完以后，整个会议室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陆行零眼眸微眯，似乎带着几分危险，“给我一个理由。”
“我对海洋污染与治理很感兴趣。”她没有犹豫，语气冷静且缓慢。
【别在我脑袋上蹦跶，我只是给自己争取一下。】陆笺忍无可忍地对着脑袋上的柠七道。
柠七用火柴人小手臂支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在思考人生。
“因为那条人鱼？”
他嗤笑了一声，双腿交叠，手指交叉，放在了膝盖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陆笺依旧没有抬起头与他对视，语气云淡风轻，“因为人鱼，现在海洋治理也渐渐被人类所重视了，不是吗？”
“不然父亲为何要让人接手蓝星，去接触人鱼呢？父亲也对人鱼很重视吧？”她漠然道。
她这一番言论让陆行零看出了她的成熟，他更满意地笑了笑，“你说的很对。
但是海洋治理都拖了那么久，高昂的成本足以让一个星球五十年税收无存，我们……”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对不对？”
“所以，下次再开学，进入机甲实战的课程，好好加油吧。”
他的话语带着笑意，只是透着一股凉薄，陆笺经过这一番对话，才对于他执拗的性格有了较为清楚的认知。
看来是没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心底还在冷笑。
治理海洋，治理一个蓝星的海洋。
一个星球五十年税收无存，可是人类占领了的星球，足足有几百颗，说到底，不过是不想。
光是跟他打了个照面，陆笺就觉得有些窒息，很烦人。
她甚至开始跟自己的便宜哥哥感同身受了。
倏地，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归澜，还有归澜！
那样掌控欲极强的人，他会比先前千倍百倍地约束归澜。
这相当于什么？
……
沙滩上有一条搁浅的鱼，它原本还可以依靠潮退后，柔软泥土上残留的水分，多活一段时间。
只是偏偏，有人抓住了它，让它远离了水，被关进笼子里干涸而死。
是的，陆笺只能想象出这样。
像是抽去空气一样，将自由从他的身边，完全剥离。
……
她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陆怀羽。
陆梨双已经不知去处，可能是被送回了家。
因为是表亲，不是本家的人，所以她不能住在这里，她应该在主星有房子，陆笺也没有过多地关注她。
陆怀羽又被叫进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陆笺双手垂在身前，握在一起，抬起眼睛跟他对视了一眼。
随后，陆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说话。
等到陆怀羽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了她，对着她摆了摆手，让她跟上。
陆笺站起来，跟在他身后，上了别墅的楼梯。
陆怀羽把自己的发丝撩到脑后，看起来有些无奈，他指了指一边的房间，“那是你以后住的地方，在我旁边，有事可以喊我。”
“嗯，谢谢。”她低垂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在思考事情。
当她打开房间门，准备进去看一看时，发现陆怀羽也跟在她身后。
陆笺一愣，等他进来后，站在门边，把门阖上。
房间不算小，里面甚至还放置了一个茶桌，沙发，柜台等之类的家具用品，可以说是非常齐全。
陆怀羽找了个凳子坐下，吐出一口气，“我有话想对你说。”
“看出来了。”自己的房间，陆笺直接坐在了床上，双脚离地，还可以晃两下。
“他的命令，最好不要违抗，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忍忍就好了，等长大以后，他就没有能力管束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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