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
石椅上的女魃，微微摇头。
眼中流淌着萧寒都看不真切的神采。
她冷笑：“真不愧是帝皇剑，到底是出身就注定要当皇者的人。”
“你和我那绝情的父亲差不多。”
“大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但真正能做到几分。”
“也就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清楚了。”
这时，女魃起身。
慢悠悠在阶梯顶端晃悠着。
她身上的枯骨，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
显然，她应该是以意志分身为基础，通过不断吸食年轻天骄们的血肉，来重铸自己的肉身。
一旦她的肉身成型，那她就彻底成为一个全新的“女魃”了。
但，重塑肉身。
可比修补肉身，或者夺舍难多了。
更别说，她这还是一个从无到有的巨大工程。
即便大殿外，枯骨已经堆积如山。
可落在女魃身上的，却仍只有一小部分的血肉。
女魃晃悠了两步后。
凌厉的视线转向萧寒，面无表情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吗？”
萧寒没说话。
他当然不知道，前面关于女魃生前到坐化的经历。
还是帝渊临时告诉他的。
这老六恼恨轩辕黄帝没选他当兵器，一直在暗中和轩辕黄帝较劲。
和轩辕黄帝有关的人或事。
他都比其他人，多关注一分。
要是换昆仑镜灵来。
可能还真说不上，女魃那么详细的过往。
女魃见萧寒不说话，就猜到他并不清楚，于是便道：“在天骄秘境中，我渡过了漫长的岁月中。”
“每隔百年的秘境试炼，无形中成了我最期待的事情。”
“我谨记着本体留给我的任务，接触一批又一批，从外界进来的氏族天骄们。”
“我本想从中筛选合适的人，继承本体留下的毕生所学，却发现那些天骄，在知道我的身份后，全都变得恐惧异常。”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不由分说的对我进行攻击。”
“嘴里大喊‘怪物’，还让我‘去死’！”
“刚开始，我不理解这些，因为我只是本体留下的一道意志分身，本体给我灌注的感情是微弱的。”
“但我能勉强分辨出。”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被人族欢迎和喜欢的天女了。”
“我是他们口中，旱地千里，代表旱灾的怪物，他们称呼我为——旱魃！”
女魃说到这里。
语气里陡然涌现出强烈的煞气！
萧寒没说话，继续听着女魃的自言自语。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啊！”
“旱灾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本体坐化，只有一道意志分身在天骄秘境中，苦等一个百年又一个百年！”
“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解答我的困惑！”
“好不容易见到本体深深眷恋的人族，结果得到的，却是厌恶，咒骂，嫌弃，憎恨，甚至……杀戮！”
“我活着的时候，明明为了人族的未来，奉献了一切能奉献的。”
“甚至都无法与亲朋好友们离开，一人孤独到老。”
“我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承担骂名？”
女魃猛然转过身，枯骨手指，遥遥对准萧寒。
嗓音尖利道：“你说，帝皇剑！”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用了一万年，才终于诞生出第一道，独立的情感。”
“我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憎恶。”
“我再用了一万年，才终于诞生出第二道，独立的情感。”
“我知道喜欢我的人，我应该对他好。”
“但憎恶我的人，我凭什么对他毫无保留的奉献一切？”
“一个人憎恶我，要杀我，那我就杀了他！”
“一整个人族憎恶我，要杀我，那我就灭了整个人族！”
“帝皇剑，你告诉我，我有错吗？”
“我错在哪儿！！”
最后一句话，女魃沙哑的嗓音陡然变得尖利。
她愤怒吼叫。
强大声浪如滚滚浪潮。
“轰隆隆”地朝萧寒倾轧而来。
萧寒心念一动。
帝皇剑意便在体表汇聚成一副透明铠甲。
铠甲成型后。
将这足以令一位通幽境修炼者，瞬间吐血重伤的可怕气浪。
给轻而易举的阻挡下来。
女魃的怒吼结束。
她扭着枯骨腰，缓缓回到石椅上。
用一个慵懒的姿势坐了下去，继续道：“我知道，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本体的意志是背道而驰的。”
“但不重要了，本体将毕生所学传承下去，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对抗，将来会复苏的上古邪魔吗？”
“这样的事情，我同样能做。”
“既如此，为什么要将这份能力，送给那些恩将仇报的人族身上呢？”
女魃伸出一根枯骨手指。
指尖之上，一缕温度极高的火焰，在上面欢快跳跃着。
萧寒脑海里，帝渊的声音悄然响彻。
“小子，小心点。”
“她怕是真的将女魃传承给吸收了。”
“那火焰是女魃出身时自带的神通，温度极高。”
“你若大意，可是要吃亏的。”
“明白了，放心吧！”
萧寒淡淡应道。
他手腕一翻，通体漆黑，剑身有金线缠绕的帝渊。
便出现在掌心之中。
女魃眼神一扫，略微惊讶道：“我说你这帝皇剑身上，怎么有股熟悉的味道。”
“原来是帝渊啊。”
“老伙计，那么久没见了，不出来打声招呼吗？”
她话音刚落。
帝渊身影便浮现在一旁。
“别套近乎。”
帝渊冷漠的嗓音响起。
“我熟识的，是那个为了人族未来，可以连神力都不要，性命都放弃的青衣天女，帝女女魃！”
“你算什么东西，带着点情分就和我沾亲带故，少恶心我！”
“萧寒，弄死她！”
帝渊话一说完。
身形便消散。
萧寒握紧手中的帝渊。
眼神玩味看着，面色骤然阴沉下来的女魃。
他咧嘴一笑道：“听你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我能理解，你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然后不想再守护人族。”
“既然这样，那就直接动手了。”
“虽然我有很多道理可以和你讲，但我感觉你不配听。”
“但我还是想说一句。”
萧寒深吸一口气。
冷冽的气息，自他体内弥漫开来。
“只要活在这个世上的，谁特么没受过一点委屈？”
“你特么又算老几！”
“受了点委屈，就要灭掉整个人族？”
“你当老子不存在？”
话音落下那一刻。
汹涌澎湃的帝皇剑意，从萧寒体内狂涌而出。
平地，疾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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