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涂母女三人出食堂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
“涂涂，把帽子带上。”
“好。”
胡涂涂拉高拉链，带帽子，往前走。
她的面前出现一只手。
“涂涂拉着我的手。”
她从小眼睛就不好，晚上走夜路从来都看不清楚，每次走夜路都是她姐牵着她回家。
“好。”
胡涂涂把手递给她姐。
真软！
这双手还是像记忆中的那么温暖。
吹着冷风，胡莉莉牵着胡涂涂走在前面，胡妈走在后面，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她们只想快点回家。
“妈妈。”
胡涂涂突然回头看叫了叫她妈。
“今天校长找我了。”
“校长，校长找你干什么？”
胡妈快走两步，走到胡涂涂旁边。
“你该不会在学校里惹什么祸了吧？”
胡妈了解她的孩子，大的都听话，就是小的太淘气了，都是被她爷爷宠坏了。
胡涂涂摇摇头，“不是，是校长今天出了六年级的题给我做，他说我很有潜力，想让我跳级。”
“哈哈哈。”
胡妈哈哈大笑。
“胡涂涂这天还没黑完，你就开始做梦了？”
“你还做六年级的题？”
“你能把三年级的题都做对，我就谢天谢地了，你们校长还让你跳级？”
她虽然平时不管孩子的成绩，但是她也知道，她家的两个女孩子学生成绩都一般，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好？
“真的！”
胡涂涂生气了。
她妈真的太看不起她了，她怎么就不能当天才了？
“不信你就等着校长来找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胡涂涂甩开胡莉莉的手，气鼓鼓的往前走了。
“涂涂？”
胡莉莉着急的跟了上去。
“你看不见，小心摔倒。”
胡莉莉跑到胡涂涂身边强硬的拉着她的手。
“姐姐呢？姐姐也不相信我吗？”
胡涂涂转过头来，脸上全是泪水。
她是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其实胡涂涂脑袋不笨，但是她就是懒，她老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什么都往后拖，觉得等她自己想通了，有的是机会一飞冲天。
可是等她真的想飞了，她才发现自己混成了一个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人。
她飞不动了。
这一辈子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争取，结果，确没人相信她。
“我信！我当然信！”
胡莉莉想也没想的吼出来。
“涂涂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小孩，爷爷不是一直都这样说吗？”
“姐！”
胡涂涂埋在她姐胸口，大哭了起来。
这就是她姐，就算她们两以后怎样分道扬镳，她依旧相信她，觉得她不是一般人，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向周围的人介绍她有一个各方面都比她强的妹妹，就像她做的一样。
“涂涂？”
胡妈皱着眉头盯着胡涂涂的背影。
她想要安慰胡涂涂，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说。
终究是没有从小带着孩子长大，胡妈不懂孩子的心思。
三个人就这样气氛诡异的回到了家中。
胡涂涂一到家就闷闷不乐的洗脚上床睡觉了。
胡莉莉和胡妈说了几句话后，也睡觉了，
胡妈悄悄的走出房间，拿着手机给胡涂涂的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徐老师，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了。”
“哎，涂涂妈妈没事，我还没睡，”徐老师放下手中笔，认真的和胡妈说话。
今天如果胡妈不给她打电话，她都想给胡妈打个电话。
“徐老师，是这样，我想问问我们家涂涂的情况。”
“今天孩子回来说校长找她谈话了，让她跳级，是不是有这回事？”
胡妈本来不敢问的，跳级都是天才小孩才可能做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她们涂涂身上呢？
可是想着晚上涂涂那样认真的告诉她，被她质疑后，又那么的伤心，她觉得是真的。
“是的，涂涂妈妈，今天我和校长给涂涂做了测试，她的能力确实已经超出了三年级学生的水平，可以读六年级了。”
“真的吗？徐老师？”
胡妈看着房门，原来涂涂说的是真的。
可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孩子，还说她在做梦，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
“嗯，涂涂妈妈，你们家涂涂是一个天才。”
徐老师犹豫片刻后对胡妈说：“如果你好好培养，说不定以后胡涂涂能上清华、北大也说不定。”
清华、北大对他们这种农村来的打工人来说是多么遥远，可是他们家的两个孩子都被老师说了有希望进入这样的学府，胡妈瞬间觉得眼前全是希望。
“哎，培养，我和她爸一定会培养她的，”胡妈一口答应下来。
徐老师愣住了，她也没想到胡涂涂的妈妈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毕竟看起来她对胡涂涂姐妹两的成绩挺不在意的，之前胡涂涂考试考的那么差，都不见胡妈有多上心，没想到她原来还那么关注胡涂涂的成长。
这对胡涂涂也好。
徐老师又对胡妈说了很多培养孩子的方式，然后才结束了和胡妈的交谈。
挂断电话后，胡妈兴奋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全世界，可是一想到伤仲永的故事，她又忍住了这种得瑟。
可是她还是想把这个消息和别人说说，不然她会忍坏的。
想了想胡妈给老家的人打了个电话。
“喂，是爸吗？”
“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
“是采云吧。”
“哎，是我。”
“最近你和妈身体还好吧？”
“我们好着呢，小天也好，前两天考试又是全年级第一，老师说照这样下去，上清华、北大没有问题。”
又是清华、北大，胡妈的嘴角都要裂到耳朵根去了。
“太好了，爸，多谢你和妈帮我们照顾小天了。”
说起这个胡妈有些伤感，孩子在最重要的时刻，他们做父母的不能陪在孩子身边，还要让家里的老人为他们操心。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小天是我孙子，照顾他，是我们应该的。”
“对了，奶娃最近好不好？”为了转移话题，老人赶紧问胡涂涂的情况。
“她好着呢，”说起胡涂涂，胡妈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今天老师还给我说，涂涂连几年级的题都会做，让她跳级直接上六年级，以后好好培养，说不定能和小天一样，有机会上清华、北大。”
“真的啊！”
老人特别激动。
他所有的孙子辈的孩子他都喜欢，可是他最喜欢的还是胡涂涂，从她给胡涂涂的称呼就能体会到，别的孩子最多就是叫名字的叠词，比如“莉莉”、“涛涛”，或者“小天”。只有胡涂涂他叫“奶娃”，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最喜欢的孩子以后能出息，老人当然激动了。
“是真的，周一我就去学校和校长好好谈谈。”
“行！是的好好谈谈。”老人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采云啊，你要好好培养我们奶娃，那是个聪明的孩子，实在不行你拿回来给我们带，你和胡四在外面转钱就行。”
说道这个话题，胡妈态度很坚决。
她不想把孩子给老人带。
老人带孩子就知道溺爱孩子，想当初莉莉两姐妹刚来上海的时候，一身的坏习惯，都是老人给惯的。
她不能把孩子给老人带。
“爸，天晚了，你早点休息，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
知道儿媳妇的心思，老人也不多话，他情绪不是特别高：“好，你在外面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好，我知道了。”
胡妈挂了电话，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两姐妹已经睡着了。
胡妈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
她的孩子相貌都不错，脑袋也聪明，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有福气，有这三个孩子。
胡妈点了点胡涂涂的小鼻头，嘴角是遮不住的笑意。
“妈妈等着你上清华北大，给妈妈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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