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清悠已经回了清苑。
坐在窗边，拿着一本兵书低头看着。古代的娱乐生活实在缺乏，清悠已经习惯了晚上看会儿各类杂书打发时间。
“轰隆！”突兀的响了一声惊雷，黄豆粒大的雨点毫无预兆落了下来。清悠正是看的入迷，也被这突然的雷声吓了一跳。
“哎呦！淋着我了，蒹葭快给我擦擦头发。”绛红从外面跑了进来，头发上挂着水滴，身上也沾了不少水汽，抱在怀里碧色的云瑶纱却是连边角也没湿着。“院子里里的小丫头这几日又是玩疯了！若不是我收的早了一步，这云瑶纱非淋湿了不可！看我不赶明儿打发走了几个，给她们提个醒儿！”
蒹葭抄了一块毛巾走过去给绛红擦头发，素衣把她手里的纱接了过来，嘴上劝道“这雨来的突然，她们未能料到。你别又是搅得她们惊惶惶的。”
“这等天色了还不知道收了院子里的东西！这不该罚吗？我看她们越发没规矩了！”绛红夺了毛巾自己歪着脑袋擦了起来，说着站起来朝着门口吼了最后一句。
素月在一边儿坐着挑着各色丝线，抬起头笑着打趣道“还说别人儿没规矩呢，我看顶没规矩的就是她了。小姐这儿还看着书呢，她在哪边扯了嗓子的喊。”
绛红不以为然的一扬下巴“小姐心思专注，我吵不到她！”
清悠被那一声雷惊了后，便没有在看下去。扭头看着绛红理直气壮的模样，清悠噗嗤一声笑了“绛红姑娘一声狮子吼，谁人闻不到。若不是着重重雨雾拦着，怕是方圆十里都听得到。”
清悠这四个丫头里，素衣、蒹葭两人性子内敛，素月性子活泼，这绛红嘛，性子有时泼辣的很，院子里甚至府里的小丫头都怕她。
正说笑，一个身影从门口闯了进来。
清悠五人立即朝门口方向望去，只见灵均浑身湿透的跪在地上。
“属下灵均见过主子。”
清悠连忙叫他起来，素月小跑着的递了毛巾过去，一边给灵均擦着头发一边小声抱怨“怎么浑身都淋透了！病了如何是好！”
灵均朝素月微微一笑，接过毛巾。素月知道他这是有事向清悠汇报，也站起来。
“古家大小姐落水身亡，半个时辰前齐明帝下了圣旨，说让古家二小姐代姊出嫁。婚期如旧。”灵均说着重重的皱了一下眉头“李公子得了消息自己去了古家。他和古小姐一刻前争执起来了。”
灵均虽是清悠的人，这些年来却是大半的时光是在跟着李慕安。他同李慕安也算是挚友，他刚刚看到李慕安惊慌失措的去古府，看着李慕安向来什么都不在乎的脸上染上了痛苦的神色，这让他心里也不好受。
清悠听了也是诧异了一下，世上还有这样荒唐的事？姐姐刚刚死了，就让妹妹代嫁过去，婚期都不曾改？清悠想起李慕安提起古茗晗是脸上荡漾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下了大半夜的雨，雨势渐渐小了。清悠还是临窗而坐，看向窗外，屋檐的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滴答、滴答、滴答。
“嘭！”的一声门被人猛地推开。
李慕安一身红衣已经湿透了，还在滴着水的头发贴在脸上，一只手还在紧握着长剑。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定定的望着前面，眼眸里一片灰暗。从前那件张扬的红衣，如今只有满满的狼狈。
清悠拿了一条毛巾盖到李慕安的头上，胡乱的擦着。这时素衣几人都退了出去。走近了清悠才发现，李慕安的衣服上有着好几口子，像是刀剑所致。
“李慕安。”
听了清悠的声音，李慕安看向清悠，张了张嘴，许久后他喑哑道“悠儿，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相知相惜相恋四年，如今她说，她不要他了。
清悠看着李慕安如此模样，一颗心也跟着疼了起来。相识十年她知道，李慕安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一旦付出感情，便是毫无保留的。
“皇命难违，她也有苦衷。你……”清悠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李慕安闭了眼一副什么也不想听的模样。清悠也不再说什么，拉着李慕安坐下，拿了金疮药给李慕安敷上。
李慕安坐着，眼睛渐渐放空。于模糊的视线中他见到了最初见面的古茗晗，她一身的锦缎男装已经褶皱脏乱不堪，脸上也沾了灰。“我没有吃霸王餐！我的荷包丢了！”那是她第一次混出府玩儿，荷包被偷，被人当做吃霸王餐要抓去做苦力。他看出了她是个女子，一时心软替她付了钱。
“来人！抓贼。”李慕安头脑里突然冒出了不久前古茗晗冰冷的声音。她不要见他，他在她的院子里淋了半夜的雨，换了她的一句，来人，抓贼。他和护卫打斗起来，她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冷眼看着。
李慕安突然一声轻笑。呵，一定要如此绝情么。一定要我再不要记得一分美好么。一定要和我断绝的如此干净么。
回过神来，看着清悠还在他旁边守着。天色已经微亮，原来已经天亮了。李慕安伸出手放到清悠的头上“悠儿，还好有我还有你。”这一夜她也没睡，等着他，守着他。
“李家那边儿还有事儿，我先走了。”李慕安站起来就要走。
清悠拉住他，看了他一会儿“换了衣服，吃些东西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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