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茫茫的月光，从外头照了进来。
房间里头格外的安静，只是偶尔会传来风掀动帘幕，发出了细微声响。
床上的青年，紧紧地闭着眼，眼睫轻颤，却迟迟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墙上的时钟，又一次敲响。
敲了三下。
现在已经是同纪烟约定的时间了，可纪烟却是到现在，都没有来。
孙谱在房间里头来回踱步：“现在都到时间了，霸王花怎么还没来？！”
想到这里，孙谱就觉得挠心挠肺。
他是亲眼看到付续，把纪烟抱在怀里。
完全变了一个人格的付续，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正常状态下的他了。
想到这里，孙谱脸上的神情，难看至极。
没人回应。
付三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纪烟的消息。
庄舟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他挽了挽袖子。开始泡茶，烟雾氤氲起来，遮住了他的眉眼。
“来喝茶。”
“喝什么茶？！”孙谱白了他一眼：“到现在霸王花都没回来，她是不是不回来了。我就说…霸王花半点儿都不在乎阿续，可怜阿续…”
说到后头，孙谱有些哽咽了起来。他好好的一个兄弟，在纪烟的面前，就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头，不由得浮现出了付续的身影。
他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像是大雨中被抛弃的狗。
猩红着双眼，泪水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
“纪烟会回来。”庄舟轻描淡写地抛下这么一句话。
孙谱斜着眼看了眼庄舟，明摆着不信。
正当他要同庄舟对峙时，门从外头被推开了。
纪烟的脸，印入了孙谱的视线里头。
他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霸王花？！你回来了？！”
孙谱也算是见证过付续和纪烟的纠葛，两人从前关系甚好，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纪烟再也没有搭理过付续，哪怕付续生病了打电话给她，她也从来都没接过。
现在这是…
纪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孙谱搓了搓手，脸上带上了喜悦，恨不得出去放个炮仗庆祝一下。
跟在后头的江阙，古怪地看了眼孙谱。
他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朋友受伤了躺在床上，这么开心的。
隔了会儿。
庄舟喝完了手边的茶，他眉眼含笑：“小谱，我们先走吧，马总马上就来了。”
马总…马什么总？！
孙谱差点脱口而出，忽然对上了庄舟的眼。他向来拧巴的脑袋瓜子，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对对对！”
孙谱忙不迭地应道。
一边又将视线落到了付三身上，眼神偷偷对付三示意。
挑眉又弄眼，生怕旁人看不懂他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江阙，把一切都收入眼底，冷哼了一声。
他看躺在床上的付续，更是不顺眼了几分。
果不其然，过了几秒，付三开口，声音恭敬：“江先生，关于我家少爷的身体，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单独问你。”
江阙挑了挑眉，到了嘴边的嘲讽，忽然被一句话给打断了。
“江阙，你和他出去。”
江阙嘴边的嘲讽，就这么不上不下，他被卡的浑身难受。
他完全没想到，纪烟的回复会是这样子。
付三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纪烟和付续单独相处。他不相信她不知道，这样显而易见的事实。
“小祖宗…你…他…”
纪烟冷淡地扫了眼江阙，眼神里头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江阙烦躁地捋了把头发，看床上的付续，就像是看着一个勾引小女孩的狐狸精。
付三已经走到了江阙的面上，唇边还有压抑不住的笑：“这边请，江医生。”
江阙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没办法，只能跟着付三走了。
“纪小姐，少爷就麻烦您照看了。有什么事情，您随时联系我。”付三说道。
纪烟冷淡地嗯了一声。
房间的门关上了。
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纪烟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再同付续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头了。
房间紧闭，没有开窗。
空气中，依旧还带着没有褪去的血气。
装着子弹的托盘，不知道被人给放在的哪里。这会儿已经没有了踪迹。
纪烟的视线，落到了付续的身上。
青年额头的碎发，垂在他的眉间。这样子的他，褪去了平日里头的冷漠，多了几分平和。
纪烟从前一直把付续当做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想象过他长大的样子。只是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更没想到，付续会分裂出两个人格。
那所有的违和都有了解释。
纪烟按了按眉心，没再像平时那样，那么抗拒付续，而是在他的床边坐下。
所以付续的另一个人格，真的会觉醒吗？
*
付续知道，自己在做梦。
落日的余晖，从外头泄了进来。窗户没有关上，些许雨水从外头溅落进来。一阵风拂动，窗幔摇曳。
付续推开了门。
鼻尖嗅到了一股子腥气，地面是未干的雨水。
房间里头一片昏暗，只有丁点儿的光线，照亮了最角落那头。
那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笼子，铁链的那端，绑着床头。月光从外头照射进来，笼子折射出刺目的光。
里头，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长发垂在肩头，眉眼苍白精致。
“烟姐姐…”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
纪烟轻抬眉眼，唇角动了动。唇角微掀，吐出了一个字：“滚。”
付续隔着笼子，企图碰碰纪烟。手伸出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神情委屈，眼角染上了些许的红晕。可怜兮兮的：“烟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
安静的房间里头，只有少年的低语声。
纪烟坐在笼子里，垂下眼，一言不发。
付续早就习惯了纪烟这样，他脸上神情未变，继续往下说道。
锁链，从她纤细的手腕上，直到外头。
付续微微凑近了几分，苍白的脸，轻轻地蹭了蹭锁链。眼神痴迷：“烟姐姐。”
纪烟的眸里，带着厌烦之色。她没把锁链收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付续，就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
过了会儿，纪烟忽然对着付续勾了勾唇角：“再见，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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