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亿削瘦的瓜子脸一下沉了下去，她抿了抿嘴唇，垂着眼皮说：“她要卖我。”
她比起两个月前足足瘦了一圈，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心疼，同时又对命运气愤不已。
“她怎么把你卖了？”我带着愤腔快速的问。
她的双臂慢慢抱起双膝拢在胸前，低着头下巴搭在膝盖上面，她好像感觉很冷的样子，极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她的喉咙也变得干涩起来。
短暂的停了一会，她用沙哑的嗓音说：“她收了那个老男人的钱。有一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弄堂里的小房子隔音不太好，我便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想倒一杯水喝，这时她们房间隐约的传出了那种声响。”
说到这里赵小亿用隐晦的目光瞥了我一眼，我表示懂了无措的挠了挠头。
赵小亿停顿了一会，接着讲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她亲爸说：“老婆，你收的太少了。”
“哎呦，你的心好重啊，五万块的见面礼不少啦，后面还有嘞。”
“你觉得女儿会同意吗？那个男人比我小不了几岁。”
“她同不同意重要吗，那么有钱的主上哪找去。”
“也是，不过我们女儿生得漂亮，找一个更有钱的男人也不难。”
“你别太贪心好不啦，再拖下去她年纪大了，那个有钱的人愿意要一个老姑娘。再说那个老孙很中意你女儿，他说了，以后不会亏待女儿的，更不会亏待我们。你想想啊，有钱的人很多，愿意为我们花钱的有几个，这是一种长期的买卖呀。”
“我的好老婆，你真是个精明鬼，这样给我们儿子买房子的钱就差的不多了。”
“别提你那个儿子，说到他我就要气死了，当年你就是为了你儿子抛弃我和阿秀在一起了。”
“我当时不知道你怀孕，要是知道我舍得吗。这些年我都在找你，没有一刻不想你的，阿秀生完孩子不久就撒手人寰了，我那时带个儿子你知道有多艰难吗，可是我一直也没有你的消息，也许是上天在眷顾我，你不但回到了我的身边，还带回了咱们的女儿，我真的太高兴了。”
“你当然高兴了，我把女儿的十几万也给你了，女儿出嫁也有一笔钱，这两笔钱加起来你能不高兴？哎呦，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好像欠你们老钱家似的。”
“老婆，你不能这么想，买了房子你也是要住的啊，换句话说也是你的房子。”
“我不管啦，房产证必须要有我的名字。”
“那是，那是，必须有你的名字，对了，女儿要是死活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也得同意，做个阔太太她还不愿意啦。”
“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她肚子的孩子也打了，趁她现在正需要男人温暖的时候把她嫁出去。我养她这么大，也该轮到她报答我的时候了。”
“我看女儿和你脾气一样烈，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能出什么事，你这个乌鸦嘴不要乱讲话，这几天你不要出去打牌了，呆在家我们一起盯着她，我就不信生米煮成熟饭她还能怎么办？女人啊，就要学会认命。”
“你不怕女儿以后恨你吗？”
“吆，这个老孙还是你介绍的嘞，坏人全让我做啦。说要恨你最可恨，是你一次次的鼓动我炒股票，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把老赵的家底给赔光了，还一次次勾引我回来和你过，要不是还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我才不回来和你挤这个小破房子。老赵要知道是你，就得气死了。如果你怕女儿恨我们，我明天就让她自己找去，我也不管了，买房子的钱，你自己想办法好啦。”
“好好好，我的好老婆，女儿的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炒股票你可冤枉我了，我也是好心让你多挣点养老钱，谁知道股市这么不稳定一下给赔完了。我让你回来，是我心里放不下你嘛，你也放不下我不是吗？要不，你怎么会回来。”
“好啦，好啦，不要再讲了，明天我还要去跟你未来女婿谈彩礼钱呢。”
“老婆，你打算要多少？”
“娶我的女儿不得要他个二三十万的，你看看这个小弄堂，那家女儿能有我的女儿漂亮，不说这弄堂，就是在大街上能有几个比得过我们女儿的，他老孙能娶到我们女儿也是祖上修了好福分。”
“那是，那是，就凭我们女儿的长相也不比电视上的女明星差，二三十万也不多。”
“我们要一步一步来，等嫁过去，我会想办法让女儿掌管经济大权，到时候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老婆大人真是英明啊。”
说完赵小亿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微屈的手也攥得紧紧的，她的身体被一种说不出的程度的痛苦所侵袭。
她的内心肯定怨恨到了极点，就连我也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咬着牙齿。
“他妈的，把你当成了一件商品，简直毫无人性！”我恨恨的说了一句。
“所以我连夜就跑了，走的时候我真想一把火烧了那个房子。”
她清丽的面孔显的很平静，嘴角却挂着一丝痛苦的笑意。
看到她这种表情，我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的人生，她没有哭出来，那是因为痛的没了力气再哭下去了。
“别想他们了，你安心住下来，过段时间再考虑以后怎么办。”
“我想回我爸身边了，不知道他一个人过的怎么样，她要是知道她最爱的女人从来没爱过他，他该会有多绝望。”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告诉姑父。”
她无力的摇摇头，“永远不会让他知道的。”
“你先顾好自己，姑父那边你如果不放心，国庆节放假我陪你回去一趟。”
她没有答话，目光无神的看着地板说：“煜煜，你说我要是真的走了，你会不会为了我哭，如果会，有几个人会像你这样对我。”
“你不要乱说了好不好，我早已把你当成了一家人，甚至当成了不可缺的一部分。”我有些激动的说，“我，冉冉，姑父，将来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我们都是你坚强背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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