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打量芸姚的住处，果然是药香阵阵，热气腾腾，比芸姚还高的丹炉还燃着火。看来女儿是真的在炼丹，抱着芸姚的长孙皇后也是很惊讶地问道：“你这小机灵，怎么还学会炼丹了？”
“书里找到几个老方子，就尝试着试试。”芸姚睁大自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假装无辜地说道，只要她发动装可怜之术，皇帝和皇后就不会怀疑。
李世民不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老方子，他更好奇芸姚为什么要赚钱，于是他问道：“听宝瓶说你炼丹是为了卖钱？你才三岁，又在宫中，为何想要赚钱？是不是你大哥怂恿你的？”不愧是亲爹，立刻怀疑自己的长子是不是带坏了妹妹。
“和皇兄没关系，是我读历史有感。从古自今，有史以来，强国如云，很多王朝都能强盛一时，但最终都逃不了衰败，我就想为什么会这样？最后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朝代在他们有钱的时候并没有找到发展的方向，以至于最后衰落了，就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毁灭。而强大如秦汉，他们的发展方向都是对外扩张，虽然强大一时，但最终却依旧没能改变衰亡，所以我就想还有什么其他的发展方向么。”
李世民呆若木鸡，这是三岁娃娃读书感悟出来的？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十几岁的时候阅读历史也只是为历史中人感动和惋惜，哪总结过这样的道理。
以前的朝代都亡于没有发展的方向？可不就是这样么？不过听女儿的意思，对外扩张还不是最好的方向，那么最好的方向就是所谓的什么产业升级了。于是他问道：“你说的发展方向可是产业升级？这这又是何意？”
要解释还真有些困难，毕竟这是后世总结，现在什么都没发生过，很难解其中的道理。所以一个好的思想家必须是一个好的故事诉说者，诸子百家之所以能流传，就是因为他们通过故事来讲述道理，很容易让人通过联想而明白一个没接触过的道理。
芸姚心想应该怎么解释产业升级呢？其实简单来说淘汰低效率，升级为高效率。李世民南征北战，用战争解释吧。
“用打仗作比喻的话，是从战车升级到了骑兵，从步兵升级到了弓兵。打仗还是在打仗，但战争的方式却被改变了，可以称之为升级。明明人族早就驯服了马，为什么好用的骑兵会在战车之后？明明人族很早就发明了弓箭，为什么大规模的弓兵却是很晚出现？”“不仅仅是如此，还有选拔人才的方式，春秋的养士，汉朝的察举，魏晋的九品中正，一直到现在的科举，明明自古就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但为什么到现在才发明了科举呢？”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陷入了沉思，显然并没有从如此新颖的角度思考过问题。中原的历史都是围绕历史人物展开，所以很难理清楚时间线。学习的人也就学历史人物遇到问题时候的处理方式，也就大概知道历史的先后。
听芸姚问为什么马早就被驯服了，但好用的骑兵却在战车之后出现；弓也早就出现，为什么好用的弓兵却那么晚才成规模；甚至自古就知道人才选拔的重要性，为什么科举却是在隋朝才出现。
难道这就是产业升级的奥秘。
“云儿，那你说这是为什么？”长孙皇后替丈夫问道。
“先出现战车，是因为没有马鞍，骑马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弓兵一直没有成规模，则是因为弓箭的制作太过困难。而科举之所以现在才出现，是因为有了造纸术，学问传播更快，读书人更多，所以选拔的方式也随之改变。从战车升级成为马鞍，弓箭的生产从少变多，人才的选拔从寡到众，我称之为产业升级。但绝对不仅是如此，还有粮食产量的增加，农具的发展，车船的进化，道路的扩大，建筑材料的改变等等，这些变化都大大地提升了我们的生活，只是以前我们并没有主动去追求升级，只是等待大家在生活中发现了更方便的方式，再顺其自然地推广，或者是从国外学习他们的经验。但我想我们完全可以主动进行产业升级，只不过升级需要钱，所以我要赚钱。”芸姚尽力解释了，要是他们还不懂的话，那她也没办法了。只能先做，然后再让他们明白。
好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并非愚笨之人，芸姚的例子还是挺明显的，是工具的变化，生产的变化，范围的变化。
工具更加先进，生产更加强力，范围更大广泛，李世民不但听明白了，还做了总结，产业升级就是对工具、生产方式，以及覆盖范围进行改变。
这个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但这真的是三岁娃娃想出来的？果然是天授，想到女儿出生时候霞光满屋，红云漫天，李世民就知道这肯定是个麒麟之女。现在看来果然没错，竟然能提出这样理念，真是让自己都羞愧难当。自己作为皇帝都从来没有考虑过大唐的发展方向，女儿却替爹考虑了，这是何等的聪慧啊。
可惜是个女儿，要是儿子的话……
“那你赚了钱，准备先升级什么？”长孙皇后很是好奇，不知道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想升级什么。
大唐皇帝也不由看向芸姚，想要知道她的目标。
“要看能赚多少钱了，少的话就升级一下学习工具。多的话，就想办法升级一下车船，织布机之类的。总之有钱才能升级，钱用在升级上才是正途。”
李世民心想这是不是在说自己花钱打仗不是正途？但不打不行，北有突厥，西有吐谷浑，东有高句丽。倒是南边因为统一战争结束，南线无战事。
其他三个方向都有敌人，特别是西和北的两个敌人，都可能影响丝绸之路。其实西边的文明全靠丝绸之路养着，他们要是控制不了丝路的话，就要受苦，因为那地方根本不适合耕种，只能做做二道贩子。
但唐朝的商品凭什么要让中间商赚差价？所以为了打通丝绸之路，大唐必然就要北击突厥，西御吐谷浑，当然还有一个吐蕃国，但只要打败吐谷浑，吐蕃也没什么威胁。
现在唐朝依旧是秣兵历马，随时准备出击。可惜就算打败了他们，唐朝也没多少能量去开发这些地方，因为生产力根本不足，那些不适合农耕的土地占下来也根本开发不了，只能维持当地原始的生活状态。所以一旦唐朝衰弱，这些地方肯定又会反叛。
这也是开疆拓土的最大障碍，打下来容易，开发难。哪怕大航海时代，也存在这个问题，开发荒野显然是得不偿失，极其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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