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总，我跟你合作是比较愉快的，也投缘，请你相信，这个事情的确不是我能做主的。”张怀德诚恳地说。
他的话有一半真就是不错的。
姚远未置可否，道，“东岸石化基地的产品百分之百出口，对国内市场不会造成影响，这是写在协议里的。”
石化总公司的总经理、一把手，即便他不是做主的那个人，但他绝对是能够影响能做主的那个人的人。
因为和春风集团旗下多家企业合作，石油总公司这几年的发展突飞猛进，无论是国内业务还是海外业务，尤其是海外业务。国内这块只有石油总公司能参与色丹油田的开发，反而专营海洋石油勘探开采的海油总公司靠边站。
张怀德是有自己的政治诉求的，就算他不是纯纯的保守派，如果有积极能够压石油总公司一头，他是绝对不会放过。
他道，“和外销内销没有太大的关系，事实上重启海沧基地建设，也不完全是供应国内市场，我们一定要开拓海外市场。姚总，你已经有了色丹油田，年产石油量高达五千万吨，都超过国内年产石油量的一大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顿了顿，他说，“还有阿塞拜疆巴库油田，你们有百分之三十的份额和特许经营权，你何必因为哈萨克斯坦油田资源的事情把关系闹得那么僵？”
姚远淡淡问，“张总，这是威胁吗？”
“这不是威胁，是劝告。”张怀德沉声说，“估计你也发现了，老温已经很久没露面了，你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姚远基本清楚了对方要干什么了，再谈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他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只是个生意人，政治的事情我不关心。张总，哈萨克斯坦这边的石油资源我是不会放弃的，就在刚刚，你们石化总公司正式拒绝了与东方石油组成联合体的建议，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东方石油不会对任何竞争对手留情，我们会全力以赴。”
说完这番话，姚远就挂断了电话。
张怀德嘴巴张了张，正要说什么，听到了忙音。
他下意识地想再打过去，还没摁完号码就停了下来，冷哼了一声，又长叹了口气，放下了卫星电话。
姚远立即给苏建民打电话，只说了一句话——全力出击，不给石化总公司留哪怕一点机会！
他很生气。
如果是两派之间关于如何发展经济的观点之间的冲突和矛盾，姚远是不会生气的，从宏观的角度来看国有经济和国有为主民营为辅的多样化经济模式，各有各的优缺点，而且这两者不是对立关系，而是前后关系，多样化经济模式是建立在国有经济这个基础之上的。
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中出现反复再正常不过，保守派不会消失，势力只会式微，二十年后照样会有，人类发展本身就是在冲突之中向前走的。
这也是姚远在知道保守派极有可能对东岸石化基地、努斯炼化基地下手之后，也没有勃然大怒的原因。
因此，他主动向石化总公司表达了合作的意愿，哪怕石化总公司最后拒绝了合作，他也没打算把石化总公司搞得很惨。
但是，张怀德居然用东岸石化基地和努斯炼化基地这两大项目威胁他退出哈萨克斯坦油气资源的竞争！
姚远看重的是什么，是国内企业在外是否团结、是否能够一致对外，内部矛盾内部解决，不给外国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不让外国人消化咱们华夏人不团结！
而张怀德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根本不拿民营企业当自己人，哪怕是在国外！
既然人家都不拿你当自己人，你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
姚远生气，后果很严重。
张怀德说他了解春风集团，其实他所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他根本不知道春风集团的真实规模有多大。
次日，姚远给方能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方能来到庄园酒店，姚远带他去见占胜才。
姚远说，“占处长，我想跟着方老板去跑几天，详细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意。哦，杜主任当时要我做一份哈国商贸情况的报告，我手里缺乏调查素材。”
“杜主任让你做的？”占胜才疑惑问。
姚远笑着点头，“是的，就是你带我去见杜主任那天晚上，他亲口指示我的，要不你给杜主任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这个电话占胜才不敢打，为这点事给领导打电话，领导会有想法——难道我说的话不管用了，难道这点事你都处理不好？
方能说，“我这几天正好没什么事，就专门陪着姚干部四处转转，占处长你放心，我们好几个人，安全方面没问题。”
占胜才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出了事，他是第一责任人。经贸委这块，杜志国回国之后，负责人就是他。
“要不这样，陈海同志说也想跟着去做个调研，我和他一起，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姚远退而求次地说。
占胜才这才不犹豫了，说，“你把陈海叫来，我再跟你们强调一下纪律。”
两个人一起行动就没问题了。
姚远这边已经决定和陈海摊牌，没必要再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
很快，姚远把陈海拉了过来，陈海当然是没兴趣的，姚远让他帮忙，他当然不会拒绝，毕竟借了人家一万块钱，这里有个人情在，而且这几天下来相处得也很好。
路上遇上老蒋同志问干什么去，陈海嘴快，说，“老姚要做个市场贸易调研，我陪他出去几天。”
姚远暗暗叫苦，却没办法挽救了。
老蒋同志这几天该逛的逛了该玩的玩了，就等着时间到和大部队一起回国，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道，“你？你一个民航的懂什么市场贸易。小姚，我陪你去，我去跟小占说。”
他压根就不给你说话的机会，背着手就找占胜才去了。
他是老同志老领导，别说占胜才了，考察团团长刘知远都要给他面子。
这倒是好事，只是如何在这位老同志的眼皮子底下做自己的事情，实在是让姚远头疼不已。
陈海问，“老姚，那我还去不去啊？”
姚远苦笑着摇头，“去，干嘛不去。”
老蒋同志是肯定要凑热闹的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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