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缓缓向下走去，那木阶梯很长，也很狭窄，略显幽暗的通道让人总觉得其内必然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风旗小声说道，“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第一次进入梦阁，见到那留诗，心中升起空落落的感觉，如同失去了许多东西。而后这条通道就打开了。”
燕安也同样以极低的声音道，“等下见到屠道老祖，你们两位注意言行，有事可以直接问，但是不要传音，屠道老祖是能够听到传音的。”
向擎露出震惊，能够听到炼虚传音，那是什么样的修为？不是说梦中界的修为都被压制在炼虚期了吗？
燕安无辜一笑，“别问我，等下问老祖吧。”
几人进入到一处狭小的空间之中，在那里一位身穿锦袍如同帝王的青年昂首而立，让拿那处逼仄的区域都如同焕发出光彩。肖武却见那锦袍青年的长相后有些愣神，这面孔好熟悉，这就是那位在梦树之上绝望留字的人吗？
可肖武掩饰的很好，只有向擎与琴霜两人惊愕在那里。
锦袍青年微微一笑，声音却如同自沧桑远方传来，“老夫屠道，见过各位小友。”
几人连忙行礼，口称见过老祖。
屠道随意的点了几下，在下首处出现了几个矮凳，他再看向莫焚天，“焚天自己带了椅子，我就不再给你准备了。”
语气和善中带着温暖，就如同一位老爷爷在看着自家的后辈一般。
没等众人说话，屠道再次连点，化出几个杯子来，那杯子里竟然自然生长出一些淡绿晶莹的液体。
“我这里许久没了客人，也没什么准备，你们就喝点梦树精髓吧。”这青年屠道竟然可以直接摄取梦树精髓，这让肖武有些在意。莫不是梦树成精？可再想想也不可能，自己在梦树大典上所见的，可是老神仙的形象。虽然略有差异，可显然这青年跟老神仙没什么关系。
几人依言轻呷一口，肖武只觉得神清气爽，而且更是有浓郁的生机滋润着全身。好东西！原本紧张的心态也都放松下来。
屠道见几人状态恢复，笑道：“说说吧，找我做什么？还有啊，莫焚天啊，你何必自称罪人呢？”
肖武知道，这是让自己先说了。于是抱拳道：“老祖……”
屠道摆摆手，“别叫我老祖，我不过多了几千年寿元，叫老祖不合适。”
“前辈……”肖武只得改口。
“也别叫前辈，显得生分了。”屠道再次说道。
肖武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不就叫个人吗？刚才怎么没见你这么矫情呢？
却听屠道继续道，“你们，就继续叫我屠师兄就好。”
师兄？这个称呼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论的。肖武只得再次改口道：“师兄……”
这次其余四位首领都震惊了，就连屠道也是略有惊异的看向莫焚天。肖武一阵憋屈，咋的？你们这好像我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应该再推脱推脱？
燕安和风旗是知道的，原本屠道要求叫师兄，可他们坚持叫老祖，最后也就各叫各的。不禁再多看莫焚天几眼，莫非莫焚天这是中一次毒之后就看开了？
肖武却不去管那些，直接道：“师兄，罪人是觉得界外修士入侵，我竟然没能拦住界外炼虚，致使对方屠城……”
屠道摇摇头，“焚天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几天的事情，你们已经很努力了。”再看向向擎，“我知道，向师弟的家人已经有一半阵亡了。”
向擎连忙道，“老祖……”
“师兄。”屠道轻声纠正道。
“是，老祖！”向擎连忙起身行礼，“哦，师兄，今日晚辈来此，是想要问您，那四句诗到底是什么含义？我们会失去的到底是什么？界外修士要与我们讲和，既然可以不必杀来杀去，那我们为何还要死战到底呢？”
屠道好似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放下自己的茶杯，从向擎看向莫焚天，再看向风旗与燕安，最后停留在琴霜的脸上，他叹息一声，“你们都想知道，是么？”
几人齐齐点头。
屠道看向莫焚天，“焚天，你对我说过的话，也有怀疑，对吗？”
肖武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以对。
屠道却并未生气，而是微笑起身，“诸位，你们觉得，我现在是何种存在？”
几人微微一怔，尤其是三位最早炼虚的存在，他们在炼虚之前，就已经进入过这里，而他们见到的也是这番景象。
屠道叹息一声，转身看向背后的那处树壁，身形缓缓消散，最后融入到了梦树之中。
几人纷纷站起，不可思议的看过去。向擎更是张口结舌，“老祖……您是梦树的精神体？”
青年的身影自树壁上出现，一步跨出，他再看看身后的树壁，叹息道：“我不是梦树，我是我，七千年前的梦中界修士。哦，我们那时候这里不叫梦中界，这里甚至没人知道什么是一界。我们以为，天下就是这么大，世界上就只有我们。”
七千年？！即便是燕安等人都露出震惊，燕安疑惑道：“可我们看外边的题词，只有四千年啊？”
屠道苦笑，“具体如何，我没办法说清。但是，有的时候我的留言无法被人发现，有的时候，他们即便发现了，也无法再这一届最后的那个瞬间留下任何的字迹。”
最后一刻？！这四个字就像是闪电般进入五人的脑海，浩劫吗？到底是什么？
屠道的声音如同来自遥远的地方，“我用四百年修到了炼虚期，一界之内再无敌手，于是我统一了这一界，成为凡人和修士唯一的帝王。那时候我经常想，难道这个世界就只有这么大吗？那会不会太无聊了？”
“那时候就有梦树，不过不叫梦树，而是叫做道树。不知这名字是谁取的，但是我确实在这里得到了功法，也吞过道果，你们现在叫做入梦果实。我在这里建立了都城，日子也变得无聊起来，最后穷极无聊，我就广收门徒，娶妻生子。哦，你们就知道，我那时候是这一界最强的人就可以了。”
肖武听得一脑门子黑线，说话之前先装波矣，这真的好吗？
“但是不知哪一日，忽然有许多陌生修士出现，他们各个强大，而且许多都惊才绝艳。我与其中几位交过手，他们虽然不如我，我却也只能败而不能杀。现在你们应该感觉到了，那些界外修士实在妖孽的很。我那时就有一位，据说百年就到了元婴巅峰，而进入此界就进阶炼虚。”
肖武一下就对上号了，那是第三道子，居然这位真的活了七千年！
“我们成了好友，我们论道饮酒，我们追杀那些心狠手辣的界外修士，也击杀那些不分善恶击杀界外修士的我们的人……”屠道的声音变得飘忽，苦涩，更多的却是……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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