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斯带着雅各布将坠落的无人机带了回来，几人研究一番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种四轴无人机实在是太常见，灾变发生前就能够随意购买，对灾变后的“零元购”而言更是如此。
无论邵明最初是出于什么原因作出收缩防线的决定，事实证明这都是有效果的。
在两架敌人的无人机都被击落以后，整片森林彻底安静了下去。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大家就得到了睡一个好觉的机会。
新的防线以临时医疗点为中心画出一个半径50米的圆，将溪流西侧的半个谷底都囊括在内，实际的控制范围最远能够达到溪岸附近。
在最外侧的防线和医疗点中间是邵明和阿斯吉的临时指挥部，所有不必要的非战斗物资全部被堆放在这里。
睡袋和背包呈半圆形在树干间组成了一道临时掩体，虽然比不上挖出夯实的泥土有防弹效果，但也聊胜于无。
随着原本准备好的一二道防线皆被放弃，这里也便成了守护伤员的最后位置。
好在敌人的数量也并不算多，还不用担心如果被包围会无路可退，调集人手集中突围基本上没有被围困的可能性。
再往前走便是新的防御圈，阿斯吉在考察过后与西蒙斯快速商谈了一番，做出了详细的部署。
十八人的队伍阵亡三人，重伤三人，除去医疗兵一人，剩在手中的也只有十一人可用。
300米周长的距离取其一半，考虑到丛林间复杂的地形和较低的能见度，以35米为一哨进行警戒，在北侧林地开阔处、东侧溪流垂直处、西南侧崖壁下方共设三个哨位。
士兵们两两一组在指定位置自由发挥，确保互相之间能够随时以目视确认情况。
而南方作为敌人袭来的重点方向则由西蒙斯挑选出的两名老兵与他一起组成三人一组的潜伏哨加强防御。
至于流动哨就只能由阿斯吉带着邵明负责。
只要敌人出现在南方或者东方，两分钟内就能凑齐一支9人的班组参加战斗，至于北方，已经很难再抽出人手了。
考虑到敌人随时有可能再次袭来，所有哨位每半小时就要依次通报情况，没有换防，没有增援，对已经有几天没睡好觉的众人来说都不算容易。
还要同时面对着随时可能有子弹出现在头顶的压力，可谓是心理和精神双重折磨。
然而，在开阔地中，这样的部署或许天衣无缝，但密林间生长的灌木和野草让每个哨位能够管控的范围变得十分有限，仅有少部分地方找到合适的角度才能获得较远的视野。
可如果进一步压缩防御圈，那基本就是把所有人置于敌人的火力网之下。
条件有限，没什么能够做到十全十美。
邵明看了一眼时间，很难想象到现在为止还没过十二点。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甚至不敢将灯光调得太亮，连盯着罐头包装上的小字消磨时间都是一种奢望。
“如果你困了，可以先睡一会，我等会儿叫你。”
阿斯吉靠在一旁的树下，他的头微微低着，甚至看不出他的眼睛是否还睁着。
“后半夜才是最难熬的，几个小时后要加紧注意大家是否都还醒着。”
邵明摇了摇头，他的身体虽然有些疲倦，但大脑不允许他产生困意。
那种熬夜熬到头疼的感觉不断折磨着自己，整个脑袋似乎都要被撑炸了。
可现在让他睡，他也睡不着。
“至少我们还能活动一下身子。”
他说。
“不用一直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地过一晚上。”
“战争不只是飞来的炮弹和子弹，只要你身在前线，这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压力就会让你崩溃。”
阿斯吉抽出匕首，从地上随手摸了一根树枝开始削起来。
“真到了战场，两天睡不到一个好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事情见怪不怪。”
看着他在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里削木棍，邵明真怕他把自己的手指削断。
“一般而言，如果你有三天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你的身体机能就会不受控制的下降，判断力混乱，记忆力丧失，时间再长，能不能端起枪都是个问题。”
邵明想起阿斯吉的睡眠方式，几乎是倒头就睡。
只要有机会让他睡觉，那就完全不存在失眠这种问题。
这种“见缝插针”的睡眠大概是他长期以来练成的保命技能。
“我最长的一次将近有四天没有合过一次眼，当我登上撤离直升机的那一刻就睡着了。”
阿斯吉笑道。
“不夸张。”
“四天……”邵明喃喃说道，“怎么熬下来的？”
“要同时和死亡的威胁、身体的本能打交道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过我们那个时候用的方法并不适用于现在。”
阿斯吉说罢，又接了一句。
“只是一个晚上，还没到那个时候。”
邵明看向他，他知道二战时不少军队会把毒品供应给士兵以保证他们在连续高强度的战斗中保持清醒。
还有莫达尼菲，这种“聪明药”长期被某些家长奉为拯救高考的神药，每年临近高考都能看到相关报道，屡禁不止。
美军在海湾战争中就大量采购了莫达尼菲，这种最初由法国公司研发的药品有没有在法国军队中装备，邵明不好揣测。
“给他们送点咖啡去就好。”
阿斯吉继续削着手中的木棍。
“我们在阿富汗的时候，会摘一些辣椒，他们的辣椒奇辣无比，吃一个就不困了。”
他说着，笑了一声。
邵明知道他不常说自己在外服役的经历，现在自己也有所体会。
战争并不像游戏和影视作品中表现出那般“有趣”。
它有太多令人讨厌的地方了。
邵明问：“所以有很多人从战场上下来会得ptSd？”
阿斯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说。
“如果军团的士兵们不是天天都在屠杀丧尸，而是打了半年真正的战斗，那么他们抽的烟可比现在还要多太多。”
“希望他们不要再来烦我们了。”
邵明叹了口气，他只希望马修能够快点赶来。
“即使敌人现在的目标是返回直升机的着陆点，我们也不能排除会遭到攻击的可能性。”
阿斯吉回答他。
“留下一部分人牵制我们是很合理的战术。”
“我明白。”
“差不多了，该汇报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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